兴化、高邮,我老会弄混,实在是这两座地理位置相近、风俗民情几乎一致的历史文化古城有太多太多相似的地方。
兴化、高邮都具有两千多年悠久的文化历史,地域同属苏北里下河水网地区,河渠纵横、土壤肥沃,自古以来,两地人民安居乐业,重文乐道。两地的土壤不光适合出产优质稻米,还特别适合出产文人。古时,高邮有秦少游、王念孙、王引之父子;兴化有郑板桥、施耐庵等大文人。当代:高邮诞生了汪曾祺,而兴化涌现了以毕飞宇为代表的一群中青年优秀作家。
扳起指头算算,我游历兴化、高邮的次数比到任何其他县级市都要多得多。“民以食为天”嘛,这两地吸引我的,还有那难以忘怀的美食。
兴化菜、高邮菜都风味绝佳。在我看来,高邮菜浓油赤酱些,更讲究外观的美观、精致;而兴化菜,讲究原汁原味,更原生态、更家常些。
每次到兴化,都会有满桌的鱼虾。兴化鱼的品种很多,最好吃的是野生的菜花大昂嗤,听说每到春风和煦菜花黄的时候,就是昂嗤鱼肉最丰美的时候。汪曾祺也特别喜欢吃昂嗤鱼,他在《故乡的食物》里对昂嗤鱼的外形有详尽地描述。他还特别提及昂嗤鱼腮边的两块拇指大的蒜瓣肉,堪称至味。
昂嗤鱼熬汤特别奶白,极富营养。在兴化,我吃过昂嗤鱼豆腐汤,与我记忆中的鱼汤一样浓白鲜美。多年前,我剖腹生下女儿,奶水一直很少,据说月子里吃的都被自己吸收了,补了开刀时失的血。女儿处于半饥半饱状态,那会儿没有洋奶粉,只能每顿打些米糕补充,实在没什么营养。好不容易女儿半岁了,根据育儿手册,需要增加辅助食物了。我马上行动起来,在小菜场寻寻觅觅,每天买回两条小昂嗤鱼,只有三四寸长,用小奶锅小火炖汤。不要看只有这么小的两条,也能将汤炖得浓白,飘着鲜香。再放入剁碎的一小撮鸡毛菜,小半个馒头煮成糊,一口一口喂女儿。当然,鱼被我先挟出吃了,结果女儿和我很快都像吹了气一样胖了起来。
那时昂嗤鱼价格很平民,我口袋里也没什么银子,记得每天就花一毛钱买两条小鱼。现在昂嗤鱼变身为高档鱼了,模样也壮实多了,动辄十几、二十几元一斤,我很少买了。
在兴化吃得更多的是红烧大昂嗤鱼,这种大昂嗤都有五六寸、七八寸长。一盘上桌,一圈推辞过后,我会毫不客气地挟起一条整鱼放入自己的盘中,慢慢品尝。昂嗤鱼煮得久了,挟起来轻轻抖抖,一条完整的鱼骨就会与鱼肉分离,那抖下来的碎鱼肉入口即化,鲜嫩味美极了。
兴化的螺蛳也令人难忘。南京人烧螺蛳,叫炒螺蛳,螺蛳倒入锅中与酱油、酒、辣椒、盐、糖一起煸炒,需炒好一会,然后放水煮熟。兴化螺蛳不放酱油,葱姜白水煮,味美极嫩,又是一绝。
去年夏天因参加兴化中学与上海少儿出版社联合举办的全国中小学生作文大赛颁奖仪式又一次来到兴化。落住的饭店早晨供应蟹黄包子。蟹黄包应该是靖江最有名,是汤包。馅用猪皮冻和蟹黄搅拌冷冻过后包,蒸熟后猪皮冻化成水,用吸管吸。现在各地都仿照靖江做起了蟹黄汤包。我在淮阴吃过,前不久在扬州富春也吃过。说实话,我每次都浅尝辄止,猪皮冻和冷冻过的蟹黄都有些腥,两腥相加,就有些难以下咽。原本对兴化的蟹黄包也没什么期待,端上来发现不是汤包,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肉包子。因还有其他吃食,就有些发怵,怕吃不下。谁知一口咬下,香味四溢,蟹黄和猪肉馅都非常新鲜,没一丝腥气。估计猪肉是农村散养的黑猪肉,且肉馅量足汁多,嚼起来颇有弹性,异常鲜美,一桌人埋头大吃,不一会儿,所有人把大包都消灭了,连食量原本很小的上海少儿社女总编也如此,我们都意犹未尽咂着嘴,真正齿颊留香啊。此蟹黄包非常受周围百姓的追捧,这家饭店的早餐是要翻台的。此后我逢人便介绍:“兴化的蟹黄包你们一定要去尝。”
兴化的阳春面也很好吃,酱油汤中撒着细小的葱花和黑胡椒粉,味道很独特。面汤里还有些许虾籽,吊鲜用。我刚陪一个台湾作家团采风江苏,全国台联的梁会长介绍苏州的酱油面和白汤面如何如何好吃,让他们一定要品尝。梁会长肯定没吃过兴化的面条,我便向台湾作家们介绍起兴化的阳春面来,说到虾籽,他们都不懂,问是鱼露吗?又说,奥,是虾卵啊。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说的是不是一回事。
今春,又来兴化,同行的朋友说她爸爸爱吃兴化的阳春面,特地买了一盒兴化特产:虾籽。分给我们一人一小瓶。如今这小瓶虾籽还摆在我厨房的柜子里,每每下面条时我都会撒些虾籽,家中的面条因此会吃出些许兴化面条的味道来,好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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