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后,母亲就一个人过。虽然小弟与她在一个城市里,但小弟也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关键是小弟得了一种很难治愈的病——股骨坏死。电视里经常播这种病的恐怖镜头广告,一看到那些大一腿扭曲的病痛者,我就会想到小弟。小弟其实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更别说照母亲了。
于是七十四的老母亲就成了我的心病。我时常会琢磨怎么孝敬清寂的母亲。说起来我与母亲相距三千多公里,真想孝敬她老人家,其实只是一句虚伪的空话。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我这个五十多岁的儿子,从小到大就没有真正帮过家里什么忙。从七岁开始住校,一直到高中毕业,下农场接受再教育,被招工,我一直远离着父母,颇像一只离巢的小鸟,自一由而散漫。帮父母尽一个长子的义务,对我来说就是天方夜谭。这也是我几十年来自责内疚的根源。
我在西部邈远的准噶尔盆地沙漠地带,而母亲在华北平原的老家。我觉得母亲就像一个踽踽的孤行者,蹒跚而落寞。
前段时间,我得到一个去内地出差的机会,而且就在母亲家附近。我打算把母亲接到我身边尽一个儿子的义务。然而,母亲说什么也不肯跟我走。她说,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还到处跑啥哩。你能回来陪我两天,我就十分满足了。小弟和弟媳也说,母亲只要说定的事,谁说也没有用,她可有主意了。
争执的结果是,我妥协。当然母亲也很给我面子,她让我陪她逛一趟街。
也好,五十岁了,我居然没有正真与母亲逛过一次街,至少成|人以后是这样。街坊邻居看到我与母亲一起走,就觉得蹊跷,表情疑狐着有点怪。母亲就说,这是我大儿子,从新疆回来看我啦。母亲边说边快步走着,声音很大,神情很自豪。别人于是就投来羡慕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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