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清晨时分,我仍然很想念您……
自从爷爷过身后,奶奶就从内地搬迁来港,待妈妈的照料。奶奶拥有一副慈祥的容貌,乌黑的头髮,再配合圆润的身型令她显得更有活力。
刚从内地来到香港,当然不习惯,但奶奶却努力不懈地学习香港人的口味。她爱读香港新闻报章,每当她看得出神时,我便会立即跑过去,陪她一起唸。我又会陪她到楼下的巴士、小巴站,目不转睛地看着到来的巴士到哪一方,认清香港的地方。慢慢看见在内地每天都吃白粥和生煎包的奶奶,现在啃着麦当劳也不觉有任何问题。
数年过后,奶奶的口音,言行与港人无异,我亦发觉自己渐渐没有像儿时和奶奶撒娇,甚至对话也少了。记得有一次,因出走了叁天,与奶奶吵架,我还记得当时我的一句说话。
「妈妈都没有管我,我的事用不着您管,你只不过是寄住在我家中的一位老人!」
当时说完了这句话,瞟见了她一眼,她的泪不断流着,我内心很挣扎,但我并没有作出任何的行动。第二天,奶奶手持行李向我们道别,妈妈不断的挽留,奶奶都坚持要回乡,更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只要时间一到,老头子便会来找我的。」
听到这句话,眼泪立即流出来,在这刻才发现自己有多爱奶奶,所以我马上衝上门前双手拥紧她,但她只是向我微笑,擦擦我面上的水珠,转身就走了,不让我们送她。
就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妈妈接听后,面色变得苍白,手更在抖震,使我内心更乱,妈妈突然大喊:「奶奶刚被车……撞倒了!」
我们立即前往医院手术室等候,爸爸不断祈祷,妈妈捉紧我的手,泪珠不停滴在我的手背,而我,心里只想着当日的情境,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医生跑出来,告知奶奶没有生命危险,但因脑部受损,所以只有短暂的记忆。我总放下心头大石。
奶奶出院了,看着她面上乾瘪枯缩,身子痀屈曲,心中涌现那酸熘熘的感觉。我望着奶奶,捉紧她那乾燥的手,向她说:「无论往后的日子再蜿蜒曲折,我仍会照顾着您!」「你……你……」
她可能当时想不起我是谁,但看到她水汪汪的眼睛向着我微笑。
其实,事隔叁年了,但我在赶起眼前那份计划书时,看见桌上的麦当劳,突然想起您病重躺在医院,仍嚷着要吃高脂肪的鱼柳包。
「奶奶,我在吃啊,您在天上看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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