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冬天。雪来的晚了些。
女儿坐在火箱里烤火,捧着本书。母亲在旁织毛衣。
冷风像要从窗户缝里挤进来,渗入屋子里每一个角落。
不多时,女儿突然抛了书,询问我她能否去外面看雪。
我知道她想要堆雪人,往年惯常如此。
我给她添了两件衣裳,就同意了她的提议。
她回来的时候显得兴奋极了,告诉我外头有一个堆的极好的雪人。就她看见了,连忙跑回家喊我一同去欣赏。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不安。
等我看到那个雪人的时候,这份不安显然得以实现了。
那是个活生生的人!
我看了看自己六岁的女儿,走到一旁摸出自己的手机拨给了急救中心。
与救护车一同来的还有警察,他们将我和女儿一起带回了局子里,说要问话。
一路上我紧紧抱着女儿,女儿懵懂的看着我,似乎一点都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我知晓绝对不能让女儿知道这种事。
警官喊我进去的时候,我将女儿留在了外面,一个热心的女警官看着。
警官笼统的问了几个问题,诸如名字,家在哪儿,做什么职业,与那名“雪人”之间的关系。
我紧张地一一作答。
谈到那名“雪人”有关的话题,我是当真不知道。
警官大概也清楚了我同女儿只是发现者,没什么好问的了,便将我同女儿放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女儿困倦的睡着了。
我看着她的睡颜,心中思考着那名“雪人”的事情。
想来,定是个无家可归,流浪在外的可怜人吧。
但同我也无多大关系了。
再后来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是一个月以后了。
母亲将织好的毛衣给女儿套上时,顺口说起了这件事。
原来那名“雪人”被人叫做阿三,患有重度抑郁症,偶尔泛起些心思,便难受的寻死觅活。
他母亲只当做他在博人眼球,忍了他几次求死之后便逮着这件事不断地说教他。
亲戚好友听闻如此,也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来询问,倒不知安的何等心思。
他也不去上班,自己在家中做些零碎活计,偶尔还得靠母亲养活。
终于在一个雪夜承受不住,自己跑出门哭,哭着哭着就累的睡着了。许是自己也不想醒来,一晚上下来便成了那个样子。
听上去荒唐的不得了,我惊了好一会。
转头又想想,怎么会不可能呢,说不定自己某些时候一想不开,也就那样了。
留给后人的仅一句唏嘘而已,当真值得吗。
我摸着女儿的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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