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龙应台《目送》
当你还是个婴儿时,就听见耳边低沉而温暖的呼唤,她身上的气息始终那么均匀柔和,她稳稳地抱住你,让你觉得无比的安心。
你长成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对很多事都不甚了解,但你知道,她像一个万能的超人,你在她用手撑起的大伞下,会快乐无忧地度过每一天。你觉得,她的背影很高大。
你又长大了一些,变成了一个青春期的叛逆少年。这时你发现,其实她不是超人,其实她很脆弱,其实她一点也不坚强。她因为你,努力变得坚强,吃力地撑着那把保护伞,脸上却还是带着满足的笑容。你不明白。
她开始变得唠叨,你处处顶撞,你烦,你讨厌。因为小时候她总是牵着你的手过街,她习惯性地在过马路时将手伸到你的面前。你却说:我已经长大了,便自己走过马路。你回头,看见她呆立在马路的那一端。
再大一点,稍稍成熟了一些。你惊讶地发现,她变矮了。回头一想,不是她变矮了,是你长高了。你虽然明白了,却不善于表达。
你变成一个对生活充满热情的青年,当你正忙着为自己生活打拼的时候,总是有那么几个电话,关切地问你: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生病?你很忙,忙得无法好好地回答,草草地敷衍几句就挂了电话。这时你还不知道,她会因为你匆忙挂断电话而感到惆怅,会呆立在电话前,想着你小时候的样子。
你成就了一番事业,进入中年。而她变得对新鲜事物唯唯诺诺,变得不似以前那样爱说爱笑,你才发现小时牵着你的手过街,怕你不小心跌倒或被车子撞到的人,已经老了。
再一次过马路时,腿脚已经不麻利的她,却还是将手伸到你的面前,此时你潸然泪下,忽然明白,这是爱的习惯。你搀着她走过那条马路,她很自然地松开手,驼着背,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在你的前面。你看见她的背影,此时的她,真的变矮了。
你看着她,安静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远方的树,情不自禁握住她枯槁的手,她回过头看着你,笑得像个孩子。
你知道,她的幸福很简单。
她的幸福便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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