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四婶是个勤快、节俭、顾家又明白事理的人。
一大清早,天还未亮,首先听到的是四婶拉开鸡笼的“咔嚓”声,接着,“大联欢”开始了——母鸡觅食的“咯咯”声,花猪等待喂食发出的急不可待的“噜噜”声。四婶也唱起了唤鸡曲——“咯的咯的…”。于是,老家里其余的村妇也不甘落后地相继拉开嗓门,村子便沸腾了。
安顿好一切,四婶便挑起一担龚土早早下了地。晨光照着她那黑黄的脸庞,微风吹起她蓬乱的头发,四婶瘦弱的身躯在晨光中拉出一段长长的身影。虽然她是女流之辈,但是挑一担百斤的粪土都不喘气,脚步比男子汉还跨得大。路过的村妇看见总要对远远落在后头的四叔打趣:“老四,怎么不喊媳妇等一等?”满头大汗的四叔的脸总是羞得像一个大苹果,红通通的。
四婶还掌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平时一个子儿也不舍得花,一股脑儿全塞进小箱子里,外加一把老式铜锁。钥匙放在贴肉处,一刻也不离身。四叔好赌,平时宁愿吃少喝少也要把钱省着送上赌场。因此四婶对四叔看得很严,从不让钱沾四叔的边。四叔有一分钱,她都要没收,决不含糊。对此,四叔十分无奈。只有当别人说他娶了个好媳妇时,他才鸡蛋里拣骨头般数落几句四婶的不是。
别看四婶“小气”,她也有不吝啬,明白事理的一面呢!
开春了,翻地、耕地、拔草,累得四叔骨头要松散了。于是,他鼓足勇气,对四婶说:“依——依我——看明子的书是不是不要读了?这年头,学费太贵,一个女孩子家读什么书?如今又忙,回来正好做个帮手。你看三叔闺女没读书,不也过得蛮好吗?日子不也过得很红火?连房子也盖了!看咱家,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他的话突然停住,往后稍微退了退,因为他看见四婶的眼睛已经瞪得铜铃一般圆。
四婶跳了起来,双手插腰:“你自个儿是大老粗,还要害孩子!上有老下有小咋啦?上有小下有老就不读书啦?不成,明子的书一定得读,咱人穷志不穷。”
明子至今在读书,学习成绩优异。
这就是我敬佩的四婶——一个勤快、节俭、顾家而又明白事理的四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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