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季节,草儿显得特别茂盛,这也是农民积肥的大好时节。
惠儿每天晚上都要磨好三把弯刀,将它放在用竹片编就的圆桶似的蒲篮里,外加一根扁担两根绳子,收拾停当,惠儿便一头倒在用柜子搭成的床上,眨眼间微微的鼾声就传了出来。
惠儿就是这样结束她一天的劳作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惠儿儿翻身下床,拿起昨晚准备好的行当火急火燎地出门去了。在那个工分第一的年代,村村、人人都为割草积肥忙,人们往往是未等太阳起,乘着清晨短暂的凉爽多割些草,多挣得些工分。因为工分决定着社员们的生存。
割草积肥就是在相关农田边头的空旷处,挖出个十几平儿方的塘,将社员割的草进行过秤,折算成工分,再将青草倒入,严严实实地填满大塘,再用泥封上。经过数月的腐烂发酵,这草塘泥就成了极佳的有机肥料了。
惠儿就是为了割草积肥忙碌着的。
“惠儿在魏家村边上的圩田里呢,叫你快送个蒲篮去”。邻家的梅儿急急地从门口经过边走边喊着。
“哎,我这就去”。平儿一边应着,一边放下手中的书,走到西屋内拖出一只蒲篮便跑出门去。
太阳没有出来,东方只泛起白白的云,渗出几许淡桔的淡黄的色,与地面上的雾腾腾地应和着,缓缓地从稀稀的树丛中,从田埂的尽头,从河岸哗啦啦作响的芦苇间,从光脱脱的麦茬桩子地里,从刚注满了水的稻田里,摇晃着努力地向上爬着、爬着。平儿走出村外径直迈上太平儿河岸的斜坡,跨过石板桥,再下南河岸,向着二里地外通向魏家村的圩田里跑去。
“蒲篮送来了”。平儿气喘吁吁对着低头割草的惠儿说。惠儿似乎没有听到,还在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一片片的水草应声倒下。平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喊了声。
“怎么这么慢”?惠儿头也没抬,算是应了。
“我可没有耽误,梅儿喊了我就一溜跑来了”。平儿委曲地咕嘟着。
惠儿站起身来,将两条长长的辫子甩到脑后。
“你总是有辞可辩的,讨厌。”平儿听怪了惠儿的口头惮。惠儿这次却没有作声,但怀疑的目光仍落在平儿的身上。
“去!将这田埂上的草都给我装进蒲篮里”!惠儿不容平儿作出任何辩解地命令。
平儿满心地不愿意,他惦记着赶快回家吃了早饭上学去。但见得惠儿那严肃而挂满了汗水的脸,以及她那衣袖、裤管、鞋子湿漉漉地和着泥水草屑的样子,平儿不敢再言语半点。他埋下头将放置在田埂上湿湿的草拢起,然后整齐地码在蒲篮里,不会儿就将四个蒲篮装满了。
平儿望着余下的草发呆。
“瞧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在写字呢”?惠儿一个剪步地来到平儿的面前。挽起衣袖,抓起一把草,对着蒲篮就按下去。三下五除二,蒲篮里的草就陷下去了一半。平儿没敢响半声,赶紧捧起草递给惠儿,没有抬头正视惠儿一眼。转眼的功夫,惠儿已经将四只蒲篮装得结结实实地,草儿从蒲篮孔里向外挤了出来,蒲篮神奇地堆得如小山包似的。
“将弯刀拿回家去”!话音未落惠儿已经挑起四只蒲篮向前奔去。平儿收拾起三把弯刀,一路小跑地跟在惠儿的后面。
太阳就要升起了,胀红了脸儿的太阳张显着她的热情,给了这大地,给了这个大地上的人们。惠儿坚实地走在田埂上,她挺拔的背影在装满青草蒲篮的衬托下时隐时现,晨光中如画一样显得格外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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