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常常去奶奶家吃饭。
每次吃饭,我总是第一个奔到餐桌旁。奶奶的菜,是家常小菜。紫紫的茄子、晶莹剔透的黄瓜,烧的焦黄喷香的鱼,炖的烂烂软软的鸭子,或许比不上山珍海味,但在那时的我看来,却是极好的享受。
香香的鱼味在舌尖上跳跃,烂烂的鸭肉入口即化,我总也忘不了。每次我在餐桌上大块朵颐,顾不上擦擦嘴角的汤汁时,奶奶总是在背后默默地看着,她那苍老的脸上布满时光的足迹,此时此刻,总是露出慈祥而满足的微笑,像一朵盛开的雏菊。“奶奶,真好吃,你也来吃一点。”我刚想叫奶奶一起来吃,“不,奶奶吃过了,奶奶再去烧一盘菜。”奶奶却已转身到厨房里,准备烧下一道菜。
餐厅与厨房之间只隔了一道玻璃门,透过玻璃,我看到乳白色的烟雾在奶奶的身旁萦绕,偶尔有水蒸气凝聚在玻璃上,化作一滴滴水在玻璃上滑落,留下一条淡淡的水痕。在柔和的日光灯的照耀下,散发着晶莹的色泽。隐约中,我只能看到奶奶忙碌的背影,淡淡的烟雾笼罩着奶奶,蓝色的火苗跳跃,无声无息,映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映在奶奶慈爱的脸上。奶奶娴熟地将铲子翻来翻去,偶尔抬手擦去额上的汗珠,那胖胖的身躯显得那样优雅、淡定。
我慢慢长大,上了初中以后,我很少去奶奶那儿了。但熟悉的香味总是无端飘入梦中。
对那熟悉的香味的依恋越来越浓,终于一次期中考后,我又去了奶奶家。
还在楼下,远远地就闻到了厨房飘出的诱人的鸭子的香味,那样熟悉,那样亲切。我的心不由地荡漾起来。循着香味,也循着过往的记忆,我来到餐桌前,望着那一盘盘菜上萦绕着的水蒸气,我便下意思地扭过头去,望向那正在玻璃窗后忙碌的奶奶,她正抬起头,欣喜地望着我,眼角的鱼尾纹揉成一团……那一刻,仿佛时光逆转,我一下子就回到了从前,回到了过去的时光,品味着那亘古不变的味觉,那盈盈不变的爱。
那个在淡淡烟雾萦绕中的身影,让我如此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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