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水总是这样静然安然,无论再怎样波涛汹涌,片刻后又风平一浪一静,不留一丝痕迹,仿佛从未发生任何波折险阻,任何刀剑都无法斩下一席之地,孤傲如她。
而她又那么随然。你可以清晰看见那在清冽水帘之下浮动的青藻,漫游的红鱼,隐世的一卵一石,跃动的水蚤,都毫无顾忌地活着,他们活着。可能流水之间,浮躁之下,静待着另一个如诗若画的秘境,净包容于水中。无人知晓。只能怀着一份迷然的幻想了罢。
想起那为世人所津津乐道的木石前盟, 木与石之间的缠连纠葛却也只不过是因为这水罢了。原是神瑛侍者给予绛珠仙草的雨露,但世事变迁,这转而却成为了黛玉一生的泪珠。是否她落到一生茕茕,真的只能沦于“似水柔情”?但这一流水,淙淙而过,滑一下多少人心间的深涧,悄然滴落的脆响又有几人听?水伴着人的情怀,倒不如说,人随着水与时间同行,一刻也不能消停。对水来说,停下即是蒸发消逝,而人,则是就此别过,再也不复与见,只是怀着一抹怀念了。自挂东南枝,举身赴清池。水,又承载着生离死别罢。
每个人心中总淌着一条河,汩一汩而下,不论寒暖,更无谓喜忧。可能来于故里,来于长远的记忆,在烟云处的琴声相和,泛舟即下;而又可能是那样孤独,世事洪荒,沧溟万里,内心面对巨大的一陰一影,奔忙于滚滚烟尘中,不得安宁。然而没什么是永远的,一江一山易主,王朝更迭,山河世事都会变迁,只是心中那一流水,一直保持最初的清净纯然,碧水鱼影,绿藻泛舟,成为永恒的净土。
那就这样吧,最净的一湾水,拂过粼粼碧波,然后随风吹落花而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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