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飘飘,夜幕已垂。同一车的人已经闹哄哄地散开。鹅黄灯光下,一个被拉得细长的身影,衣摆在寒风呼啸下高高扬起。在车站踱步了一阵子,终还是没有爸爸的呼迎声掠过我的耳畔。“可能是周四,他还不知道我放学吧”,我哈着手心突然记起。待分针忙碌转过二十个轮回,我直奔向电话亭。紫红的右手按完冰冷的电话键,急促的呼吸声碰着了话筒,顷刻化为断断续续的噪音撞回我的耳朵。一阵熟稔的音律过后,终以事与愿违的结局挂下电话——无人接听。落魄得像只断了翅的蝴蝶,我在口袋摸索一阵后,只掏出一张十元钞,正被寒风拍得“啪啪”直响。我呆呆地瞅着它……
无法否认的是,我原本想用它去买板栗酥饼的,给我至亲的爷爷奶奶,我爱看着他们吃得香香的样子,然后满脸的皱纹成花儿,还要不停地说着:月儿真孝顺,月儿真是懂事了……现在,我需要用它打车回家,不必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呵着白气,但是……我犹豫了一会儿,向买板栗酥饼的老店铺走了过去。“婆婆,还有没有板栗酥饼……”。
捧着热乎乎的酥饼,我小心地走出了店铺。酥饼散发的热气,旋转着向我额上方弥漫开去,温暖了我整个僵硬的躯体。我笑着迈开了步伐,开始走上“慢慢长征路”——徒步回家。
隆冬的寒风打着圈儿撞击我毫无遮掩的面部,冷气透过道旁光秃秃的树枝缝隙挤进我的脖项,今夜,星已眠。风儿调皮地将我努力摆起的后肢一次次在半空定格,我小心翼翼地将板栗酥饼捧至胸前,希望它们能晚点儿冷却,最好在我赶回家之后……扑鼻的香味穿越过我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方血液。当饥饿袭击寒冷,我不愿成为了狂风的俘虏。崭新的路灯下,我只好在水泥小矮墙上稍杵了一会,犹如一片剪影般萧瑟地粘连在自己浅灰色的影子上。终于,我看见了黎明的曙光——回家的最后一处转弯,黑暗将整幢楼整个儿包裹着。我坚持爬上了楼,眼中是否泛起了波浪?……
按完门铃,颤巍巍探出两张惊讶的脸——爷爷奶奶。我理理鸟巢般的头发,笑着递上冒着热气的板栗酥饼。
谨以此文献给自己初有的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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