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光阴的故事》,让光阴的大手滑过蹭蹭的乐律,缓缓地推着回忆的流水,向从前细细地流过。以前过年的那些事,都纷纷地洒落心间,正等着我一一拾起。
记得小时候,过年的时候,我母亲就吩咐我二哥领着我到山上采青松针,老家人把松树上的松针叫做松毛,干枯的松毛,用铁把抓进篮子,背回家,给家禽六畜垫圈,作为农家肥,或是用来引火烧柴做饭,或是用来烧要撒种的苗床地、洋芋地。
那些青的松毛做什么呢?老家人都用它来装点节日的气氛,打扮万古长青的生活。在乡下老家,垫松毛是过年必不可少的内容。每年进入腊月,家家忙着杀年猪、酿米酒、摏粑粑、做豆腐、粉墙刷门、买门神对联、购置年货,过年的味道就随之漫延开来。翻过腊月二十头,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家家户户都忙于做三件事:一是择一个黄道吉日扫尘土,从山上和菜地里砍回几棵棕枝叶,把房子的灰尘清扫一遍;二是用白泥巴或是石灰浆涂墙壁,用朱肝色的紫土当油漆抹门窗;三是上山采青松毛,准备大年三十晚上过年垫。
前两件事是大人来做,采青松毛的任务就落到了我们放假回家的娃娃身上。我们互相邀约,三五成群,男孩子有的还穿上羊皮卦,背上一大一小的竹篮子,叽叽喳喳,踏上了上山的路。到了山上,我们选择的是那些低矮蓬松抬手可以采到的松树,各自寻找着自己的目标,拽下松枝,拔猪鬃一样的一把捏紧,倒拉使劲,“咔嚓”的一声,绿油油的松毛到手了,一边采,一边往身后的篮子里扔松毛。在不知不觉的说笑中,在清脆悦耳、很有节奏的“咔嚓——咔嚓——咔嚓”声中,背上的竹篮开始沉重起来,头皮发麻,不得不放下来靠在树脚下,用另外那只小的竹篮子继续采松毛,并来回倒在没有装满的大竹篮子里。一会儿工夫,松毛采满,不甘心,还要用脚踩紧。然后再把小竹篮子采满,倒过来,用绳子把篮口栓稳,上好“刹头”,背着幽香的松毛,砸着香甜的松毛蜜,满载而归。转眼到了大年三十,家家户户堂屋里撒上了一层厚厚的青松毛,上面摆上了香喷喷的饭菜,一家人坐在软软的松毛上,开始吃年夜饭,欢欢喜喜过大年了。
浆白的墙、刷红的门窗、贴好的春联、燃响的炮竹、香喷喷的饭菜,再加上青松毛散发出的清香味,年的气息就显得非常的浓。男人们的酒喝了一巡又一巡,女人们把凉了的菜热了一遍又一遍,侃不完的话,喝不够的酒,还要猜上几拳。娃娃们也自有自己的乐趣,扭松毛虫、摔跤、立跟斗、骑大马、编松毛螃蟹等等,各得其所。
老家的年过得很漫长,一直要到正月十五呢。我们那里有这样的话:“蚂蝗盼插田,小孩子盼过年”。小时候,我最喜欢的自然就是过年了……
老家的年味,珍贵的亲情,又是在外工作的人的乡愁。如今又快过年了,不由得让我想起老家的年味,那一缕缕飘逸在老家蓝蓝天空上的淡淡的乡愁,饱蘸了我浓浓的思乡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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