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上的云,黑压压相互拥挤着,成团,成絮;地面上的雾,朦胧胧到处弥漫着,飘渺,游移;少见难得的云雾天象,即将来临的雾雨相亲。
天显得低了,山显得高了,河显得窄了,眼瞅的迷了,水边的空气充盈着潮湿的味道。路极度湿滑,粘稠的胶泥不断加厚着鞋子的轮廓和分量,蹭不完,甩不净。前面的青草翠绿娇嫩,沾满泥的鞋子踩上去就像进了溜冰场,左趔趄右磕绊,晨行者好似不倒翁。迷茫茫的前方,湿漉漉的脚下,离河越来越近了,已经能听到波浪的声音,就是看不见河水的影子。
前面有摇曳的影子,刷拉拉声响;深邃处有水鸟在鸣,呼沓沓起飞。近了,丛丛簇簇的芦苇沿着河岸蜿蜒曲伸,呲呲拉拉的脚步声惊扰了水鸟的栖息。看见河水了,视觉与声音终于协调了。临水岸边草反而稀少了,一边是河水,一边是青草,中间隔着一条很窄的泥沙带,看来草芥怕淹自觉避退,真是生灵有知的先觉了。
河岸弯出了一条好看的曲线,一汪碧水虚幻的展现在眼前。左边是水,浪花哗啦啦拍打河岸;右边是草,草花娇艳艳竞相盛开;浪花唱的颇含刚劲,草花开的自带柔情;白色的浪花,缤纷的草花,在注视着晨雾里行走的人。俯下身去,轻轻的捧起一把河水,潦到脸上,凉意里沁出了少许的河腥。青草不摇了,水面平静了,那一丝微风哑默悄声的遁去了。一声清咳从不远处传来,随之水面传来哗哗啦啦的声音,寻声靠前,只见一个钓者的鱼竿拽出了一弯美丽的弧线,一尾河鱼的鳞片在水面蹦跳的闪着银光,涟漪快速的向岸边扩展,钓者脸上激动地有些泛红,呼呼的喘着粗气,拽上来了,好大的一条青鲫在草丛里跳动。钓者忙不迭的摘钩,锁食,甩杆,满面春风地把刚钓上来的青鲫放入岸边的网兜中。
友好的相视着,遵循“钓鱼不要嚷”,的规矩,晨行者知趣的悄然离开。
河面上的雾更浓了,看得见雾在水面上搅动,天上的云更黑了,分不清云高雾低彼与此。几株婀娜的垂柳出现在前方的岸边,发丝般的柳条细密纤长,其中的一棵小柳向河面斜长着,树冠垂下的缕缕柳丝,有的已经吻到了河水,朦胧看去,真似一幅定格的少女弯腰戏水洗发图。
眼前的草高了,密了,前行需止了。一棵高挑叫不出名字的草紧挨着芦苇丛,开着微黄的花,白色的蕊,自成风景。走近了细瞧,在花的茎干叶片上,一袭蛛网与相邻的苇子紧紧相连,蛛网上沾满了细密的露珠,滚圆的晶莹剔透。一只黑色的小蝴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在了蛛网上,蝶翅上同样沾着露珠。小蝴蝶忽然间动了,一下,两下,动的很激烈,有些竭斯底里,以致抖落了蛛网与自己身上的露珠。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想帮一下忙,举手之劳便见分晓。是帮逃生还是助生存,假如视而不见,那么自然的选择就是适者生存。最终,还是怜悯之心占了上风,小心的把黑蝴蝶从蛛网上摘下来,放到了苇叶上。小蝴蝶摇晃着艰难的找着平衡,稍事慢慢的爬到了苇叶的背面不动了。这时,觉得脖颈有丝丝凉意,原来牛毛细雨已然降临了,看来,小蝴蝶的感应也是适者生存之道,它在告知好心的晨行者,你该躲雨了。
雨下的不大,雨滴穿过灰黑的天空,透过浓雾落到了地上,落到了河里。侧耳倾听,周围一片淅淅沥沥的声音,稍大一阵儿,河面再跳,稍小一阵儿,河面涟漪圈套圈,雨停了,云层灰白了,浓雾变浅了。视线越来越远,河面越来越宽,天空的云缝里一片湛蓝忽隐忽现。河面上的雾渐渐退向河心,云朵渐次挪向天边的一角,草棵上的水珠轻盈的滴落。暮然,几声惊鱼的梆子声从河心传来,放眼望去,一叶扁舟正在在河湾里收网,一缕淡淡的橘黄从云层里射出,渐渐地,划船人披上了金黄色的身影,河面跳动着波纹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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