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和花花草草结下了不解之缘的我,有种特殊的爱好。
妈妈说,我刚生下来就老是发烧、流鼻血,常常哭得浑身憋得通红。有点常识的爸爸甚至担心这个女儿活不长。后来是爷爷的一个懂中医的老朋友找出了症结所在:这个丫头火气太重。这个被称作“何爷爷”的老人开了一家中药铺叫“济生堂”,他给我抓了一帖药,熬成浓汁,装在奶瓶里给我喝。喝了半个多月后,病全好了,什么后遗症也没留下,并从此健健康康活到现在。
中药改变了我的命运,也许,从那时起我就开始迷上了那神秘的草茎了。
在我三到五岁的两年时间里,大半是在济生堂里度过的。
每天,爷爷把我带去济生堂,他就和其他几个老人下下棋、打打牌,把我交给何爷爷的女儿——我称她芸姑的来照看。芸姑在药铺里跟何爷爷学中医,兼顾店里的生意。她特喜欢我,每次都亲亲热热地抱着我,教我认中药。这里是黄花,这是熟地,这是七叶一支花,这是海马,这是鱼腥草……一种又一种,不厌其烦。有的时候她会取一只杯子,放进一种草茎,一种块状的黄黄的东西,再加上一两朵小干花,泡进开水,就是一杯甜丝丝香喷喷好喝得不得了的茶。芸姑告诉我,那草茎是甘草,小干花是杭白菊,黄色的片片是陈皮。
于是我在药香中度过一个又一个显得格外短暂的日子。慢慢地,我对这个药铺熟悉了起来,就仿佛自己就是这儿的主人一般。我跑进跑出地为客人端凳子,老气横秋地告诉他们:“买点菊花回去泡茶喝吧,败火清肺。”
有一段时间我还发现一种好玩的中药——杜仲。这种黑色的皮是一种叫杜仲的树的皮,将它一拉,就能拉出白白亮亮的丝来。我变得十分热衷于粉碎杜仲。正好有一次店里进了一批大块的杜仲,要把它们掰小。我就承担了这个任务,那些天就每天端一张椅子勾在柜台上,极有耐心地将杜仲扯成指甲盖大小的块块。何爷爷对我的工作很满意,又叫我“有空把甘草也弄小些”!我又开始掐甘草,后来是柴胡。在那以后,每次有客人夸济生堂的药又便宜又精当纯净时,我就自豪地插嘴:“是我弄的呢!”芸姑就拉一拉我的小辫子,笑着说:“对,是我们这个麻利婆弄的呢。”客人就夸我能干,把我美得不行。
渐渐地我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无菊花不喝茶,无枸杞不喝粥,无甘草、陈皮不吃甜点。妈妈老骂我:“你是药罐头啊,没事找药吃!”我回敬她:“何爷爷和芸姑说了,这些是保健的,对身体有好处!”于是妈妈也慢慢接受了这些中药。
直到今天,我的习惯非但没改,还变本加厉了。用金银花加野白菊加干薄荷泡茶,清火提神,止咳平喘,用枸杞、百合煲粥,暖肚驱寒;烧鱼时加几片陈皮,不仅可以去腥味,还能解湿寒;用忍冬藤煮水洗脸洗澡,可治皮肤过敏,防止痘子长出来;用板兰根和柴胡熬汤喝下,可预防流脑、乙肝和治感冒……
我的生活里充满了中药迷人的微香。在西药日益盛行的今天,功效持久、无副作用的中药仍在我家占着重要的一席。也许只有中药,才适合我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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