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凌晨,寒意料峭,躲在被窝的我,辗转难眠。
父亲,伴随年龄的增长,我却总找不到合适的方式与您相处。想要拥抱一下您,却觉得已不合时宜;想要牵您的手,却始终提不起手来;想要和您聊聊家常,也不知从何说起。我开始无意地给您挑刺:不会说话、总爱管别人的闲事、嗓门大……母亲终是看不下去了,让您用武力来控制我的乖张蛮横,而您却只是说了一句“她还小……”
前天,一次大扫除,我看到了您褶皱的被单下压着的我高分的试卷。我有些惊讶地望向您,您眼神躲闪,故意转向别处。然而,我从您消瘦的轮廓上明显看到了您泛红的脸上飞出的笑意,像冬日和煦的阳光在荡漾……我一下子明白了,鼻子一酸,泪竟不自禁地夺眶而出。我能想象出,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您关上房门偷偷地看我的试卷,您俊朗的眉毛时而紧紧地皱起,眉宇间形成一个问号;时而愉快地舒展,像个感叹号,有多么欣喜若狂!您是为我骄傲的。
而我是多么无知。不久前,我为了一件小事与您争辩了起来,您最终不语,低下了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不安地搅着手。我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便停下来,偷偷地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您,突然发现1米78的您变得不那么伟岸了,两鬓微霜的您不再是那个曾经我认为无所不能、顶天立地的爸爸了。
原来,您是害怕我厌烦,将对我的唠叨收拾了起来;而您更害怕我骄傲,将对我的自豪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如若说您是对我沉默地妥协了,不如说是您用广博的父爱包容了我的弱小。
想起儿时,您的笑容曾是那么灿烂。微笑在您那健康的脸上,每一处都闪耀着青春的光彩和活泼。我坐在您宽厚的背上,您那温暖厚实的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生怕我坐不稳而掉下来,而我早已兴奋得顾不了,只想要甩开双手,直喊“好高呀!好高呀!”和风拂过草丛,天空中那只风筝越飞越高……
原来,您一直默默无言地守护着女儿成长,女儿逐渐长大,却只想要挣脱您的束缚,才发现原来您的爱一直都在。父亲,女儿也是爱您的!即便哪一天您的双手开始握不稳木筷,即便您被生活压弯成佝偻的样子,我都会陪在您身边,就像儿时,我曾一遍又一遍骄傲地喊着:“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是的,父亲,您是我永远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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