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玛洛船停靠在了哈弗尔的港口,父亲提着木箱,带着全家人会回到了那间毛毛旧旧的小屋。
女婿送下姐姐后,就别了大伙回家去了。刚关上送走女婿的木门,母亲立马转了脸色,朝着坐在门口边的破旧露出破絮的皮椅上的父亲,念念碎碎地抱怨:“这个该死的流氓,改不了狗性子,我们还这样日日盼他回来带来我们的好日子,他竟低三下四地在船上当个烂卖牡蛎的!切,飞利浦,快瞧瞧你这败家的弟弟,究竟想怎么祸害我们!”
父亲吸了口旱烟,瑟瑟缩缩地叹了句:“这往后的日子倒该怎么生活……”我听到门外响起一陈急促的脚步声,碎花窗帘后远去了一个黑黑的身影。
父亲这几日心里总是忘不去这件事,做事也不专心,在办公室里常常是丢三落四,时不时挨领导的数落,本就微薄的几份工钱少得更加可怜。母亲受够了这般捉襟见肘的生活,心力交瘁,总是与父亲大相争吵,沉重的木门被摔得震耳欲聋,害怕的我只能在布满蜘蛛丝的角落里瑟缩。母亲瞪着眼告诉我:“若瑟夫,你给我听好了,邻居要是问你发生了什么,你只管笑着回答说一切安好就好,可不要乱说些什么!”
从哲尔赛岛回来后,大家再也没有在周日去海边散步,反倒这一天,二姐要出去买捧花,父亲和母亲也纷纷出门做事去,家里只剩给布料厂干些边角活儿的大姐和年纪还小的我。大姐给我讲着她和姐夫的相遇故事,脸上一副满足的样子,一会又说:“这人也真是的,这么久了也没来看看我!”说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微微弱弱、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大姐跑去开门,门吱呀叫一声,大姐脸上像抹了油彩光鲜照人,回头高兴地说:“瞧,若瑟夫!他可来了!”
我伸了伸脑袋,看见姐夫苦笑了一下,握起大姐的手,貌似神情满满地说:“宝贝儿,你听我说,我要去外地出差一个月,到那儿后我一定给你来个信儿,把工作处理好,挣了钱等我回来,我们就能快快活活地结婚了!相信我,我走了。”他撒开手头也不回地去了。这番话成了姐姐的福音书。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那番话像于勒叔叔的信一般沉入了海底,大姐沉入深痛中,她不敢出门,怕在街上碰见那满嘴谎话的他,挽着另一个有钱的小姐。
趁着家里没人,我偷偷跑到港口边,站在海边的栈桥上,要是看到从远方回来的大船开进港口来,我总是永不变更地想:“于勒叔叔,今天牡蛎卖得怎么样?你还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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