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的影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我——这远行他乡的游子。只是,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早上,我再次回望你时,苍老的面庞着实令我惊愕。
这样的情形不知道重复了多少个年头了,乃至成了年味散去最鲜明的记忆。每每年头里,鼓鼓囊囊的行李硌着一贯平正宽大的肩头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合着丝丝沉闷的脚步声便在水气氤氲的鄂东山村里传响。
然而......
那一天,你很少说话,一如那黑魆魆的耳林山,只有大风猛烈地刮过才在那秃秃的山顶上留下茅草应声匍匐的气息。往日里的爽朗,父子间的逗笑都已渐渐远去,仿佛隔了一两千里。
正在闷头行走着,忽然,你没头没脑地冒起一句:“莫要节约啊,要晓得吃”。
沉浸在啪嗒啪嗒节奏中的我大吃一惊,一抬头,几十米开外那条通村的水泥路面逼入我的眼眶。路外,一口水波粼粼的鱼塘,形似马鞍的山村水库,以及库坝两侧葱绿的松树。路里,是一个鸡鸣犬吠的宁静世界。我回望了一眼,山里人家的烟囱里升起了袅袅的炊烟。
“唔,我晓得”,回复中,失了往日的从容。心里盘算着车子就要到这岔道口了。看了看前方的'路,又转过头扫了你一眼,那站在我身后的这尊高大的“山峦”。
倏忽间,你的轮廓在我眼里渐渐分明:古铜色的面庞,恰似晚照里静谧的湖面上一点。匀称的眉毛,浓黑得像一团刚研磨的墨,镌在宽大的额上。额下一双平日里炯炯有神的眼此刻却失了几分神气。
我似乎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你。得到的你的印象,全是侧影。一瞬间,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风雨之夜。
那时节,你膀大腰阔,正是垸里边一个大劳力,干那抬石头,驮树等重体力活,你是一把好手。至于摸黑走夜路,赶着紧来干活,那都是常事。
因为嘴馋,我想着能吃上一顿鱼。看着垸里边其他的孩子都能连着几餐吃上泥鳅,黄鳝,我心里发痒,便央求你去弄上几条尝尝鲜。听我这一说,你便忙开了,散了工,你径自拿着缝补的渔网在马鞍形水库里兜来兜去。
那一晚,垸里边熄了灯。乌漆抹黑的灶台前隐隐地闪着一星亮光,那是灶里的余烬。你的身影在灶前晃了一下,就走开了。“轰”,一把火噗啦一下燃起了,你古铜色的面庞在厨房闪了两闪就冲进了风雨里。
风呼啦啦地刮着灶前的窗户纸,雨则顺着缝隙飘进了灶壁,打湿了灶王爷的房子。可怖的是闪电也偏偏这会子赶着趟儿,时不时,将黑夜照亮。
望着闪入的道道白光,看到你钻进风雨中,我便有些后悔了——为什么非要在这样的天里嚷着要吃新鲜的。
然而不到一刻钟功夫,你便提着两网兜回到家里。什么马虾,小鲫鱼也就随即入了胃囊了。
你看着我大口朵颐,十分畅快,竟然,斟了两杯自酿的烧酒,不一会儿,便响起了震天雷般的呼噜声。这声音和屋外的声音交相和鸣,甚是快意。
夜色里,古铜色的皮肤在煤油灯的微光中熠熠夺目。
汽笛声一起,十年前的画面被斩断了。展现在眼前的是依旧苍翠的山色,以及近旁略显颓唐的“山峦”。
“出门在外,要多担待[]!”一股凄惶的感觉从你那一突一突的喉管里吐露出来。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从你那已不再宽阔的双肩上接过行李袋时,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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