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珍海味,燕窝鲍鱼,这些是当今的美味佳肴,听起来舒服,吃起来更让人有连自己的舌头都敢一起吐下去的魄力。而上述的菜式对于寻常人家是不容易吃到的,奢侈品的标签。自然对于当时只能在电视上看到那些食物的我,是极具诱惑力的。还好它是在电视上出现,因小时候就听家人说那广告尽是骗人的,以至那时的我都是不抱太大想法。而今,也没必要在这个事情上纠结了,还是专注于自家菜园子的蔬菜实在点,因为就是这些蔬菜养育成了我。
记得那时家人只会在逢年过节或是家里来客人时,才会开荤,平时都是素食。米饭加上青菜就是一顿饭,再米饭加上同样的青菜又是一顿饭。而后一个月九十顿饭都是同样式菜色配上米饭。这样作为农村人的儿子还是扛得住的,但如果再将一模一样的青菜持续到三个月,我相信你会永远都不想吃到这种类型的青菜,而且未见只闻,你都会很难受,甚至会有反胃的感觉。
那时母亲就是用自家菜园子种出来的蔬菜养育我的。家乡的菜园子是露天的,非温棚式,家乡人根据气候来决定种何种蔬菜。蔬菜种类繁多,也是分季节的,再细分后就变成一个时期都只能种一种蔬菜。像茄子在粤北山区五六月份才有,母亲会按时播下茄子种,不出半个月就可以有茄子吃了,那茄子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吃起来特别香。而茄子倘使持续不断地被供应到饭桌上,一天、两天……。从五月中旬到六月末,绵绵无期出现,餐餐如此,香味会泯灭,尽管茄子香味是永远不折不扣的飘出厨房。
终于苦尽甘来了,换季了,换菜了,变成了大白菜,希望后又是长期的唏嘘。连绵无尽期的大白菜,顿顿如此,苦熬着。不久这种味道令我厌恶,让我只是想拼命的往饥肠辘辘的胃猛塞,不管是何味。囫囵吐枣的吃法,便是那时锻炼出来的,这样的吃法就不会轻易地被舌头上的味蕾发现,自然也就逃过了长时间的折磨。
时间长了,次数多了,慢慢形成了可以不加一根菜,生生地靠着米饭里甜甜的味儿就能吃上几碗饭,而且速度是极快的。于此也培养出了一个现在的我,每顿饭都表现出颇为认真、颇为好吃的感觉,只顾着碗里的饭,菜夹得极少。即使是夹菜也会绕过素菜,直奔荤菜。
就在这样的营养环境里,我一点一点地长着个头,手臂长了,渐渐地裤子短了,慢慢地发现鞋子不合穿了,自己也有了喉结,声音变得沉闷了,身体也发生了莫名的变化。这一切的现象被父母归结为我长大了。
无言的菜园里的蔬菜,你就像大地母亲的乳汁让我贪婪地吸取着,赐予我结实的躯干;你和大山般沉默寡言让我无声无息的长大,赐予我务实的性格;你接近苍穹般豁达的无尽无极让我修养心性,赐予我谦逊的气质。养育我的父母没有了你,该有多么的烦心呀。
伏于桌前,思量许久,复杂的心绪笼罩着我,那菜园子的蔬菜可恨又可爱,可憎又可敬,可气又可亲。倘使没有蔬菜,或许我只能吃山里的野菜,或许我会长得不争气,也或许我会吃多几顿荤菜。
此次回来,我还特地去看了养育我的蔬菜,只是未带上“慰问金”,下次吧,一定记得带上,一定好好慰问慰问它们。而此刻为祛降点心中的孽障,我弯下腰开始除着它们旁边的杂草,也算安抚安抚自己的愧疚之心,减轻些负罪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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