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房子。”在鞭炮声中,我清楚地听见了爸爸指着面前那七层高楼的话语,那骄傲的神情、上扬的嘴角是我见过最温暖的画面。
我的爸爸,是个低学历、低情商的家中老二。农民出身的他不善交际,脾气又倔,没混得像他哥哥那般好,自然也没得父母看重。当时,村里人几乎都看不起他。
从我五岁起,爸妈就在爷爷家旁边开小店卖菜,每天起早贪黑,只有过年那几天可以休息。像一根无形的绳子,紧紧地捆住了我们一家。印象里,几乎不怎么出门玩。这样的生活,没谁看得起爸爸。
七岁那年,我突然问爸妈:“为什么我家没新房子?”爸妈相视而笑。那年秋,就真的开始造新房了。
不约而同的,十几户人家都开始造新房了。那条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盖房工人,大片田地瞬间变成大片地基。
某天傍晚,爸爸在家里走来走去,神情严肃。问其原因,说是什么人要来看下地基,不通过便不能造。年幼的我回了句:“那换一个呗。”
“哪能换?”爸爸怒斥一声,双眼瞪着我,双眼充满血丝。见我一脸委屈,爸爸又开始走来走去。
突然,电话声响起。他连忙借电话,之后便匆匆摔门而去。晚上八点,爸爸又撞门而入。脸因剧烈运动而涨红,胸口也上下起伏,他兴奋道:“过了过了!”那个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的爸爸,让我印象深刻。
此后长达一年的时间里,老爸总是往新房跑。每砖每瓦,几乎都是他亲自搬运。老妈当时曾惊叹老爸的亢奋,也笑老爸的操心。他的确操一心,这是他的房子,这是他的梦想。
那一年是我家最困难的一年,几乎一直窝在这个小农村里拼命地干活。那年受到亲戚的白眼也多了,我嗅到了欠债的味道。
第二年初,房子顺利完工。虽然没装修得很好,但爸爸很兴奋,他总是拉着我讲他以后的计划,哪里是书房,哪里摆电脑······
不过只是造了一座房子,有什么值得述说的呢?
爸爸告诉我,这是他的梦想,他准备了几十年去实现的梦想。他希望邻里乡亲能够尊重他,至少不轻视他,他也可以在众人面前腰板挺一直。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所追求的,爸爸的一生所追求的本质就是受人尊敬,不用被人低看一等。这是尊严的追求,是梦想的闪耀,我觉得这很值得一说。
那年冬天的鞭炮声已经远去,而那句话依然在我耳边回荡:
“这是我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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