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瞥见你在树荫下吃饭的身影,香樟叶缓缓落至你肩上,伴随着微风发出沙沙声。你微微耸起的背不似三年前那般使你看起来难以接近,却也失了几分神采。你的背影融进落叶浅绿里,就像老电影弥漫到街头的怀旧气息,融合着这座城市的悲欢离合,浓缩了青春里的漫长岁月。我静静站着,忆起时光里温暖的你。
那年的天空灰蒙阴沉,缕缕秋风从错落的树枝间穿过,我们脸上有丝丝战栗,周围满是钻进每一个毛孔的凉意。每一个人盯住球场,都因愤愤不平而涨红了脸,面对洋洋得意的对手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裁判,我们只敢怒不敢言。
对于这场球赛,我们已然心灰意冷,做好了输掉得准备,无奈而又失落。
你从树间的阴影出现,目光有神,步伐轻快而有力地走来,你逆着光,在那一刻的我们看来,宛若神祇。在一声声“老沈”的呼喊声中,我忽然就热泪盈眶。
向你说明现场的大体状况,你举止从容,淡淡地笑。无需多言,你的临场即是最有效的解救措施。天边笼住的乌云不知何时散尽了,竟有细碎的光斑从叶与叶的缝隙向我们投来,携着丝丝暖意。
你带给我们信心与力量,无声温暖我们早已凉透半截的心。只有你在,我们才会安心;只有你在,我们才不会迷失;只有你在,我们才敢怀着一颗炽热的心,裹着你给予的温暖,无所畏惧地前进。
穿行在操场一角,一场突如其来的雨下起来,眼前被雨雾朦胧起来的景象,模糊在视线里,像极了一场记忆缺失的梦。
香樟枝叶繁茂,一片只住你地,走在树下可无需打伞,风突然吹来,吹落一树的雨滴,敲打着头顶,凉凉的吓人一跳。正是这样的绵雨季节,冷风瑟瑟,那年忙于教学的你染上风寒。
可见的闲杂琐事,你能少言便尽量点头摆手,书桌上的药与你手中的热茶杯,提醒着我们你身体的不适,我们忙不迭地出办公室,不忍打搅你休息。
病情这样严重的你,却在课上让所有人揪心。生病是很难受的啊,明明咽喉是那样的干涩,但为了不影响课堂的进程与效果,为了不让我们对知识产生盲区,你仍旧坚持将课堂内容讲得绘声绘色。一如既往。
偌大的教室,你嘶哑破碎的声音,不间断的咳嗽,微微颤动的握着粉笔的指尖,拼凑成一幅我永远无法忘记的画面,你可知,静悄悄的我们是多么难受。
第二天,你收到我们送你的喉片,开玩笑地说:“够温暖我一整个冬天了。”我们齐齐大笑。其实,是你的敬业温暖了我们才对。
这一年夏,日常偏与睡相宜,我顶着惺忪的睡眼,路过小摊路过公车,路过樟树路过标牌,来到教室上课。
空气闷闷的,点点夏日的味道在其中散漫开来,带着清晨特有的舒畅。我写着写着,整个人就匍匐到试卷上去了。课桌在那一刻变得无比柔软,于是便造就了我试卷上的红叉。
你这一把把叉打得我睡意全无。你说这样下去拿不到高分,你说某某同学都比我做得好……我埋着头,无声息地听着你的评价,指尖轻轻捏着笔。
正确答案出来后我就憋屈了。嗯,不错,我把深入思考出来的摒弃,二选一,四选二,成功地将正确的那些完美地全部抛弃。当即我就崩了,还是睡觉适合我,你们都别打扰我……
许是你注意到了我耷拉着脑袋,一副闷闷的样子——不错我受打击了——开口替我圆起了场。
你安慰道读书不要太过紧张,要读得轻松,你说看我的表情,便知道我紧张过度睡眠不好了,你还说某某同学一点都没有紧张意识,还嘻嘻哈哈的……
那一刻突然就被定了格,你伸手摆着桌椅,边笑边劝导我,我盯着面前的试卷点着头。
先前忧虑气恼的情绪被你的话语冲散,变得淡然、坚定。
匆匆回首岁月荏苒,三年时光自指缝间慢慢滑落,记忆里的你却是那么清晰……
最早赶来学校督促我们学习的你,最擅长分层针对训练的你,最护犊情深成为我们后盾的你,最兢兢业业无私奉献的你,这是细心观察善解人意的你……我们磨去了你昔日的神采,促生了你的几缕银发,也许唯一不变的是你那颗爱我们的心,它会源源不断地托清风捎给我们祝福。
那些曾经的温暖,会镂刻在我的生命里,如天上熠熠生辉的星子一般,陪伴我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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