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说,以前我妈怀我那会儿,脾气特大,动不动就和他吵架,在门口还会吼一声:我这就回娘家!再也不回来了!这时候,我爸就会叹口气,去菜场买一条昂刺鱼。我爸走进厨房,把鱼洗干净,尽去其腥。炒锅里下油,和生姜一起煎。鱼怕疼,发出嗞嗞求饶声,脸色发黄,我爸就关火,换个大瓷锅,把炒锅里的油、酒、鱼头一起倒进去,加水,起慢火,开始等。鱼没警惕,在温热的汤水里睡着了。我爸像个巫师一样,看着天,算着时间,掀锅盖看见汤变得白浓,一勺下去都挂浆连丝了,就口念咒语,马里马里哄,撒葱叶,连汤带鱼倒入瓷碗中。我妈就“嗖”的一声,出现在门口了,这时,我爸就会指指锅:吃。
以前周末,我时常赖床到中午。拎不醒,叫不听。每当这时,我妈就叹一口气,从冰箱取俩鸡蛋和一根火腿肠,钻进厨房。搅匀好鸡蛋,再熟练地把火腿肠切成丁,倒入碗中,当蛋和火腿肠在碗中充分勾兑好感情,就撒一小把葱,一起倒入滚热的油中。鸡蛋很生气,辞啦刺啦地叫着,但我妈可不给它机会,一盖把它焖在锅里面,叉着腰等。掐着表,看准时间,打开锅盖,这时候鸡蛋的肚子已经气鼓了,我妈再浇上一圈番茄酱。等着鸡蛋的香味把我从房间勾到厨房的时候,她就笑着说,去刷牙。然后关火,把鸡蛋连酱一齐扣在我的碗里。她说,这时候往往我已经衣冠整齐地坐在桌前了。
每当香味溢满厨房,这时候,菜的温暖就会大扫一切烦恼,每个人埋头苦吃。偶尔来两句点评,众人齐笑,温暖,也油然而生。也许就像蔡澜老先生说的:“人生不过吃吃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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