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清晨落叶满地,北风像披霜利刃,肆意摇动着光秃秃的树杈。树发出咔咔怪异的呻吟,灰白如死墙的天空中不时落下几枝伶仃的枝桠,惊动了蛰伏在草地上的白蛾。
我在考场进行本学期最后一场考试,尽管被裹得像粽子一样,但是手上任然是刺骨的冰凉,苍白皲裂,血液早已凝固,不禁瑟瑟发抖,紧捏的笔险些从指尖滑落。连续几个喷嚏使考卷掉落,众考生都对我投来鄙夷的目光。我不停地用纸巾擦拭,仍于是无补,阵阵吸取的声音,像是一个慕名而来的食客在享受厚街濑粉。
考完已是傍晚时分。“多穿点多该被子就好了,只是着凉了。”我这么想着。拖着疲的身躯回去宿舍,手上寒冷如冰,脸颊却燥热不堪,眼眶酷热似即将落泪,呼气的气体像是要冒出火来。校医冷漠地说:“喉咙发炎。”丝毫没有考虑到我的处境。
吃了退烧药,我强忍着不适,托起电话仿佛有千斤重,有点拿不稳。电话那头想起了熟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是爸爸。“可是我明天还要考试啊,你不是还在别的地方么。”我担忧的说道。“现在回去打吊针,兴许明天还回得来,不回去烧坏脑子的话考都别想考。”听到我的情况后,那头的声音甚至有点颤抖,像被北风摇动的树杈。放下电话后他上赶来,策马奔腾,星夜驰骋。
冷冷清清的勾月升上树梢,惊动了暗夜的使者蝙蝠,随后像落叶一般无力被湮灭在烈风中。他来了,风尘仆仆。“快去医院吧。”
幽深的夜空顿时被天花板替代,白炽灯照得明如白昼。手上隐隐作痛,比手还冰凉的液体顺着管子注入筋脉中,越发显得苍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医院中寥寥几人,空荡荡不时发出器皿清脆的碰撞声。
然而我却不感觉到寂寞、孤独、寒冷,因为我的父亲,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在我身旁守护。
过了一会儿,鼾声想起。他累了,歪坐在椅子上,如将要崩塌的山。点滴在缓慢地流动,我终于有时间端详我的父亲了。
时间定格在这一刻。他永远都是那么高大,孔武有力,然而阳光毒辣,在他身上留下了古铜的印记;岁月无情,在他脸上刻下了道道褶皱;再看,斑白的发丝竟然也浮现在他的发迹中,他不再显得那么年轻,是因为我们的任性。我们的任性博得他们的沉稳,我们的成熟换来了他们的沧桑。呵,要不是我,他现在应该在休息才对!想到这个我黯然神伤,不禁潸然泪,如一块石头在我的心湖上泛起涟漪。
让我怎样感谢你,当我走向你的时候,我原想收获一缕春风,你却给了我整个春天!
“好好考试,不要想太多,一个小病而已。”简单地叮嘱后,他渐行渐远,湮没在深深暮色中。“你也要好好休息,不要让我想太多。”这苍穹下星光熠熠,北风呼呼,却不再刺骨,柔和地将我的思绪送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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