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阑珊黑夜。
记不得上一次的夜行究竟是在多久以前,许是很早的事了,因为今晚的夜竟如此陌生,似乎不是我想象中的。
月华如练,直泻下来,把我的影子拖的好长好长,循着那月光望去,我不由得一怔——哦,这似曾相识的月!
我又老槐树下,外婆搂着我,她红红的眼睛似乎想哭,我说别哭,我不过去上几天学就回来,这么一说,她的泪竟真的落了下来,一阵秋风抚过,外婆那瑟瑟抖动的自发和掩去泪的苍老的手,至今我还记得。
夜深了,我溜出家门,跑到了外边,仰头望月,怎么也看不清她。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已泪眼迷蒙,但我却感到那月的微笑,仿佛凌空而来,她浸在我的泪潭中,清亮亮的,她离我好近,就在眼前,我感到她柔和的手在抚摸,我感到她洁白的母性,感到她宽慰的爱,依稀仿佛,是外婆在微笑。
终于,我感到一丝安慰:离开家乡,也总会看到外婆的微笑,不是么?
不知过了多久,泪尽了,举目望去,却不见了微笑,眼前的月不过是淡淡的,静得看不出有一丝即使是回到家乡那个无名夜,那是我离开家乡的前夜。
院子里,含蓄的笑意,她那样单薄,宛若一层将融的雪,连同四周的微笑,看起来竟有一些凄楚。
我愕然,忙拭拭眼睛,她却惨淡如故,且愈高了,似乎要离我而去。但在我,却一直相信,那微笑定非幻觉,相信那爱抚真的属于我。
今晚的月,是外婆的月,我心中的月,她将带着我无尽的深情眷恋,飘回到外婆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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