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厨房里就传来了锅碗瓢盆相互敲击的清脆响声。尽管姥姥已努力压低了声音,放慢了脚步,可那十年如一日的动作已让我在不知不觉中熟悉且习惯了。我在这短短续续的声响中渐渐清醒,起身入客厅。
桌上已摆放好了一碗热汤与几块土豆饼,这是姥姥每日忙碌为我准备的早餐。我知道这是老家的风味,每天一碗热汤灌饼,我从小到大吃不厌,姥姥也做不厌。匆忙吃完早饭,姥姥总是领起我的书包,陪我一同前往车站,她要看着我远去的身影早已不见,才肯安心回来吃她那份发凉了的早餐。
这场景每日重复,十多年了,习惯成自然,姥姥坚持每日如此,也只好随她的心意。
想起儿时还在老家的生活,姥姥总是噙着泪水。那时,她每日忙着下地干农活,在屋前织衣裳,又炒着我最爱吃的小零食,桂花饼,糙米糕…每日不亦乐乎的忙前忙后,心里倒是特别的开心与满足。每当我放学的时候,远远看见袅袅的炊烟,便知又是姥姥在炒着那些百吃不厌的小零食了。身旁的小伙伴们有时也忍不住馋嘴,随我一同向姥姥讨要着那些甜甜的小零食,姥姥也总是带着满脸笑容一个一个的分发着那刚炒熟的甜味。然后做在屋前的摇椅上听我们讲着一天的趣事。那时候,好生热闹啊。
后来,老屋拆迁,田地荒芜,姥姥随我们来到了现在这个鸽子笼一样的小区里居住,这一住就是十年,可我却少见她的笑容。
姥姥总是一个人坐在小区花园里,不与人说话,只是看着一棵枣树发着呆。她总说自己不爱说话,也不懂城里的事,不想说什么,其实我明白,她,想家了。
姥姥随我们进城已有十年,可她的心一直还在田地中,还在老屋前,不曾与农村分离过。记得老屋门外也有棵枣树,她深情地望着这一棵看似相同的树,不觉眼含泪水。我轻轻叫了一声“姥姥”,她低头擦拭了眼睛,笑着转头看向我。我只感到心头一酸,一阵说不出的无奈无处言语。
“姥姥,热汤灌饼真的好好吃啊。”我沉默了许久,不知该如何表达,却在不经意间说了这句文不对题的傻话。“喜欢就好。”姥姥摸了摸我的头,又躲进了厨房。
也许,一顿早餐,对我而言,无关紧要,对姥姥而言,却是一段割舍不了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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