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上不知何时摆了个卖绿豆糕的铺子。一日放学,我走在街子上。“卖绿豆糕嘞——”,突然一阵长长的吆喝声引得我驻足观望,便下意识地走上前去。思绪就这样顺着铺子上绿豆糕散发的甜香回到了那年。
童年的记忆如擦花了的玻璃,早已变得模糊不清,但我却唯独清晰地记得曾经那绿豆糕带给我的欢乐。
有段时间我和姐姐疯狂迷上了学校旁的商店里卖的绿豆糕,三块五一盒,一盒里有十块,每块外面包着银色的锡纸。那时的我刚上小学,而姐姐已是中学生了,母亲每月都会给姐姐五元的零花钱。因为母亲只身一人拉扯我们两个孩子,家庭状况自然很是拮据,所以原本普普通通的绿豆糕在我们眼里便是难能可贵的人间美味。
每次姐姐领了零花钱后,都会第一时间牵着我跑到商店里买上一包绿豆糕。而姐姐自小就很疼爱我,每次都会多让我吃几块。
可惜不久之后,学校拆迁了,那家商店就此关了门,我和姐姐跑遍了整个镇子的商店,也未曾再见过绿豆糕的踪影。再然后啊,家里的经济条件变得愈来愈好,我们渐渐忘记了那时的绿豆糕带给我们的小幸福,取之而代的是各式各样的糖果、巧克力、薯片……
曾记得望着包装袋时的垂涎三尺;记得剥开银色锡纸时的小心翼翼;记得绿豆糕填进嘴时的满脸幸福:也记得绿豆糕在嘴里弥漫开的缕缕淡香,是那样的清幽,那样的令人沉醉……
“小姑娘,买点儿绿豆糕吗?”
眼前的画面被这个声音切割成了两半,而后化作了一缕青烟,飘散消失在天地间。我回过了神,扫了一眼铺子上整齐摆放的绿豆糕,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要三盒的。”
大爷乐呵呵地把绿豆糕递给我,用夹杂着方言的口音对我说:“我们家的这份绿豆糕啊,可香了,吃过的客人都赞不绝口……”
我提着绿豆糕走在回家的路上,打开牛皮袋,惊喜地发现每块绿豆糕的包装都是银色的锡纸,按耐不住那雀跃之情,我连忙剥开包装纸把绿豆糕填进嘴里。
然后,这份绿豆糕没有记忆中的那缕清新的淡香,反而又甜又腻。随着绿豆糕在嘴里的融化,我心底泛起的那抹涟漪也渐渐平复了。
“卖绿豆糕嘞——”大爷的吆喝声还在继续,只是那声音由近到远、由大到小,渐渐地模糊,最终消失。
我有些恍然。
或许,绿豆糕还是绿豆糕,只是心境变得不同了,味道也随之变得不同。我再也找不到记忆中的绿豆糕的味道,就如我,再也找不回我逝去的童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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