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春而来。春在何处?
春是伶俐的,如泉边的鹿?狡猾的,如丛里的狐?羞赧的,如林间的松鼠?还是可爱的,如原上的小兔?
我寻春而来,春却无处不在。漫山遍野弥漫着春的气息,微风挟着草香肆意往来。而我却只能伫立原地。花不敢摘,草不敢踩,怕无意中做了一个举止不端的游人,玷污了春的可爱。
于是静静凝视,春含笑离开。身后燃起一把火热的目光,那是夏已隆重登场。
夏,一个总是被冠以暴君的可怜人,一个被万千世人误解的风流骚客。人们说他不解风情。真的吗?当你在埋怨夏夜了无生趣时,他便挥挥衣袖,往夜空撒上灿烂星光;当你在午夜辗转失眠时,他便轻扬手臂,指挥夏虫来一场解闷的合唱。如果你曾细品“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你就会发现夏只是如此一个怪人,总是把他的温柔和眼泪藏在夜晚。你又可曾听过他的哭?那是一种毁天灭地的痛苦。夏雨如槌,疯了一般地击打下去,不带一点矫情的隐瞒。雨后,擦干眼泪的夏又强作精神,挥霍阳光,也不过是想为你驱散心中的寒。过客尚且情留客地,然而谁又会试着安慰过客的心酸?无知者无知地咒骂,夏依然在春与秋的赞颂中孤身往返。
我遂向远去的夏深深鞠了一躬,夏的微笑竟是如此腼腆。他抛下一件信物作为道别,那是一片金黄的落叶。
人们常说,世间最美的莫过于春花秋月。而秋每每听闻,都会默默点头致谢。但她疑惑于人们总是放眼收获,却忽略了将去者无语的贡献。当秋风卷过空荡荡的街,扫起满天落叶,多愁善感的她总会悄悄呜咽:昔日的青翠已无力回天。所以,秋总是细心地把每一片,每一片叶儿都重新带上空中,让这些功臣最后一次体会飞翔的感觉。那一刻,漫天金叶随风飘舞,我与秋黯然遇见。看着秋眼里的点点泪光,我已不忍用言语跟她话别。
秋的身影渐渐隐于荒野。随即,天出奇的空明。我听到了冬的声音。
只有风在呼啸,四周一片死寂。冬把一切冻结——毫不留情。毫不留情吗?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知道她是在逃避过去,逃避所有的曾经。是的,她把一切冰封住;是的,包括她的心。她的脆弱就如琉璃,已不堪一丝打击。流风回雪是她最后一道防线,轻云蔽月是她用深深歉意营造的美景。你听,你听,连冬雨也倍显无力,落在沉默的大地上,数着痛,一滴一滴。不要再责怪了,责怪一位被伤透了的女子。你说她绝情,你又怎么知道她被情绝了呢?
当冬再也止不住哭泣,便把春唤醒。我看见她悄然离去的路上,身影凄凄。
走过四季。有时,我会停下悄悄的脚步,静静凝视。
在岁月华丽的舞台上,时光匆匆飞驰。回眸间,我窥见四季寂寥而洒逸地演绎着各自的故事:凄美,如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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