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朵夫是一位出色的小学图画教师,他在这个偏远的小城中教了一年又一年图画课。他一如既往地按照自己的标准评价学生的图画作业,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一天,像以往一样,米哈朵夫翘着有些俏皮的小胡子走上讲台,教学生画苹果。他绕着教室看了一圈,小胡子快活地抖动着,他满意极了。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课桌上。这里坐的是刚刚转到班里的尤里卡,他的父亲是西伯利亚的护林员,因病调到小城工作。似乎是故意捣蛋,尤里卡的苹果又长又圆,蒂部尖尖的,并且涂上了梨黄色。可以说,他画的根本就不是苹果。“你画的是苹果吗?”孩子回答:“是苹果。”“我看倒有些像梨:”“是的,老师,有些像梨的苹果,”米哈朵夫压着火气告诉那孩子,苹果是扁圆的,应该用浅黄色,再加上一些鲜艳的红色。他的口气非常的温和,他希望用老师惯用的说理、感化方法,使尤里卡放弃这个像梨的苹果。但这个孩子压根儿没在意老师的温和,他说,在西伯利亚大森林里,一棵苹果树和一棵梨树各自被雷劈去了一半,两棵树紧紧靠在了一起,长成了一棵树,一面结的就是这种像梨一样的苹果:他吃过这种苹果。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吃过这种苹果的人,因为,这两棵树只结了一个苹果,后来,两棵树慢慢烂掉,都死了。专注倾听的米哈朵夫从故事的结尾感到了嘲弄的味道。他“嚓”一下撕掉了那一页像梨一样的苹果!
如果尤里卡是一个爱说谎的孩子,事情也就那样过去了。但经过米哈朵夫明查暗访,尤里卡从不说谎。米哈朵夫虽然一如既往地上他的图画课,但是那两撇可爱的小胡子像是患了感冒,再也不会欢乐地抖动了:那些泪渍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上。每一节课都是一次折磨——他不敢看缩在墙角的尤里卡,更害怕同学们对尤里卡的嘲笑,那些尖锐的笑声像锥子似的扎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他必须弄清到底有没有像梨一样的苹果。他到护林员家里打听,他一趟趟到邮电所去发信,他到处询问,但都没有结果。终于有一天,他跳上了一辆破旧的汽车,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一千公里外的莫斯科。在国家园林科研所里,园艺家米丘林听完他的故事,突然疯了似地跳起来拿出了伏特加酒,为他的故事、为他身上一千公里的尘土、为他令人尊敬的痛苦与他一次次干杯。米丘林激动地说:”亲爱的米哈朵夫,我的确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这种苹果,但我必须感谢你。回答这个问题至少需要三年,也许,三年之后的秋天我会送你一个像梨一样的苹果。”
三个秋天过去了。突然有一天,教室的大门被猛地撞开了,一个披着厚厚尘土的人走了进来。这正是伟大的米丘林,他的手里握着两个神奇的金黄金黄的苹果。米丘林走上讲台,向同学们讲述了他从米哈朵夫讲述的故事中得到的启示,采用嫁接术获得梨苹果的经过:“这是植物界的一场真正的革命,有了嫁接术,我们就有了成千上万种没有见过没有吃过的神奇水果。而开始这场伟大革命的两个人,一个是图画老师米哈朵夫,一个是十几岁的学生尤里卡。”
像三年前一样,米哈朵夫神气地站在讲台上,小胡子再次快活地抖动着:“同学们,让我们再画一次苹果。我要说的是,请画出和我不一样的苹果。尤里卡司学,请务必再画一幅梨苹果。”
尤里卡画好的苹果上,又一次洒满了泪渍。不过,那是米哈朵夫老师不小心弄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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