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未寄的家书,浅浅泛黄的纸张,刚劲有力的字迹,叙说着一段陈年往事。
致吾挚爱:吾妻勿念,谨以之告汝,吾劾严抱必死之心也,勿惧严贼一党。忆吾与之结秦晋之好,愿吾死汝离,再寻人家,勿苦以忆吾。——杨继盛
如今我也是将死之人,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中,结束短暂的一生。这朝廷已是严嵩的天下,坐首相之位,滥用私权,达一己之私,呼风唤雨,目中无人。死劾,成也好,败也罢,都难逃一死,我无惧亦无畏。
胜固欣然,败也从容。当我为布衣时,愿入朝当官,一展才华。博览群书,只为像诸葛先生般运筹帷幄。在科举考试中,我中举了。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但我却并不欣然,因为我知道自己还不够优秀。当时,徐阶先生为国子监,聪颖慧智,洞悉一切。可皇上信任的人是严嵩,让他执掌首相之权,他便以此权威拉拢人员,着手建立严党。严党体系庞大,遍布朝野。一时很难连根拔起。在朝廷中,徐阶先生忍辱负重,我知晓他隐忍的目的:夺取严党信任,时机一成熟,便会推翻严嵩。低头,不是屈服于人,而是养精蓄锐,一鸣惊人。
在这腥风血雨的朝廷争斗中,我又怎能施展才华,报效朝廷?我唯有拼一己之力,换一方净土。
我搜集他的罪证,并弹死劾,不留退路给他亦或自己,断了自己退缩的后路,我才能勇往直前。可我败了,当我在牢内受刑,他们仍身居高位,我陈列的条条罪行并未撼动严党。当他们站在我面前嘲笑我螳臂挡车时,我知道我败了,但我亦胜了。他们也会害怕有人将他们拉下马。所以他们用酷刑逼问我指使之人时,我大笑:“乃我一人所为,无人指使,你们这些逆贼,人人得而诛之。”啪!鞭打在我结痂的地方,刹那,裂开血溅。
潮湿阴暗的牢笼中,我对狱头说:“有蜡吗?”狱头说:“有。”随即拿蜡并点燃。“凑近些。”狱头不解,但仍凑过来。可当他看到我腐烂的双腿时,他害怕战栗了。我将瓦片摔碎,拿起锋利的地方,决绝的将双腿的腐肉剜去。血肉模糊,隐约可见白白的,“原来是白骨。”我低笑道。蜡发出的火光在跳动。“吃人的怪物也会害怕。”我想。“给我。”他将蜡递给我,颤巍地走出去。我将蜡凑近,就着微弱的烛光,继续剜着……不是我不知道痛,而是人在极痛时,渐渐麻木了。
我想我将要死了吧!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还在流着,我已经无力说话,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仍想为朝廷效力,诛杀严嵩……
杨继盛不知道的是,他的挚爱也是性情之人。在他死后,他的妻子在友人的帮助下,写下一份奏折,而这份奏折正在路上……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杨继盛作为“明朝第一铁人”既无权,又无钱,但他凭一生执念,一世真情,为世人所铭记。
一封家书,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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