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的把时针转动,细碎的脚步,碾碎了年华。沙漏默默的流转,飘扬的风沙,埋没了昭华。——题记
在太阳收起最后一丝余晖前,强终于站在了自家的门外。发黑的门楣上贴着已经被风雨冲洗得发白的对联,破碎的纸屑,在晚风中簌簌作响。劳作归来的村民扛着农具,带着一身浓浓的汗水味,从强的身边经过,不时顿足笑着和强打招呼。强靠旧门板上,面对乡亲善意的问候,只是低着脑袋闷闷的“嗯”一声,身后的门板也应和似的发出低沉的吱吱声。最后回来的乡亲拖着泥鞋,笑着跟强打了声招呼,吆喝了一声身后不停吐舌的大黄狗,哼着小调,向冒着袅袅炊烟的家走去。
强把目光从鞋面上收了回来,抬眼望了望自家的屋顶。屋顶上的杂草随着风的音律翩翩起舞。强叹了口气,沉思片刻,又忽的抬起头向村外那棵佝偻的老树望去,不知过了多久,老树下终于有了两个黑色的影子慢慢的向这边移动,强把双眼睁大,踮起脚,伸长了脖子朝着老树张望。强期盼着。
那两个的影子终于快到了强的面前了。在清冷的月光中他们佝偻着腰,扛着农具,携着疲惫,一步步的向前挪动,凌乱的头发被晚风吹起,宽大的衣服被风吹得鼓鼓的,他们像一叶小舟在大海上无助的飘荡。强忍住泪水,咬着嘴唇,奔上去,卸下那两人肩上的农具,哑着嗓子说:“爸、妈,你们咋这么晚才回来呀?”。
那两人好像被眼前的人惊了一下,等看清了眼前清瘦少年的模样,眼里又充满了欣喜。那弯着腰的男人,突然挺起腰板伸出手拍了拍强的肩膀笑着说:“回来啦”。那个女人笑着望着少年,却突然又像想起什么大事一样,自责万分的说:“瞧这记性,娃肯定是没吃饭吧!”,说完,一扭身便急急忙忙的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那把锈迹斑斑的锁,一把掷在门樽上,“嘎”的一声推开木门,匆忙用水冲了冲手,就转身向灶台那儿走。
男人拉着强的手,眼里眉间尽是欢喜且骄傲的神色,缓缓的向院里踱去,而强却一直默默的低着头。
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家三口吃着简单的晚饭。一碗荷包蛋从强这里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已这里,看着爸妈迟疑的神情,强忙夹起一个鸡蛋两三口塞进嘴里,边吃边说:“吃的太饱,现在一口水也喝不下了。”晚饭后,爸妈说强累了让他赶快休息。强进了里屋,伴随着簌簌的风声,强看见月光从窗棂照进屋子,像颤动着的音符。强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小时候父母的样子,那时父亲挺拔的脊梁是自己的秋千,母亲乌黑的长发是自己的玩具。可现在,时间把父亲的脊梁压弯,把母亲的青丝变成了像被月光镀过后的瓷器一样锃亮。时间真可恶,如果我知道它在哪儿,一定要让他留住,可是谁能知道他去哪儿了?强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在太阳的光刺破云层照射在山尖上时,强被母亲摇醒。早饭早就好了,馒头、玉米粥和山里人自己做的酸菜。吃完饭,强麻利的穿上外套,系上鞋带,就向门外跑。一出门强就闻见一股呛鼻的烟味,抬头便见父亲蹲在石磨前一边抽烟,一边磨刀,不时把烟斗扶一扶,或用大拇指在刀锋上刮几下,试试刀锋。
强皱着眉头,走到了老父旁边,有些责怪的说:“爸,不是说了吗?我自己能坐车去。”父亲头也不回的淡淡的说道:“我知道,我想送送你,你快去收拾行李。”强红着脸低下了头,默不作声。直到父亲从母亲手里接过包袱叫了一声,强才回过神来。父亲把包袱甩在了肩膀上看着前面的路说:“走吧!我回来时还要砍些柴。”
山里的湿气重,父亲的裤管上沾满了露水,湿了一大片。强走在父亲的背后,望着父亲的弯下的腰和满头的白发,强心里酸酸的:自己的身高赶上爸了,爸老了……
强坐在车位上,抱着包袱,沉沉的。衣兜里塞着一卷毛票,鼓鼓的。强拉开车窗,向父亲招手,父亲注视着强。终于在车子驶动的时候,强的泪水突然决堤而出。强在微冷的风中扯着嗓子向眼前的父亲喊道:“爸,我一定会让你们亨福的。”
车缓缓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强默默回想着刚才父亲听到自己的话时,满脸的欣慰和再次挺立的胸膛,强好像明白了,时间都去那了?时间从父母身上缓缓流入了自己身体里,母亲的白发,父亲的驼背都化作了自己的身高和力量。强望着红火的朝阳,抱紧了怀中的包袱,感到有一股力量在自己的体内扎根,发芽,强知道,那是从父母身上流逝的时间……
父母那被时针碾碎的青春年华,被流沙埋没了的昭华岁月,都被时间揉进了我们的体内,它不停的生长,直到开出像朝阳般灼目的花朵,结出像明珠般丰润的果实……
名师点评:看着你的文章,我的眼睛模糊了,多么真实又真切的故事,这样的故事有多少次在农村一些贫困家庭上演。强,一位城里上学的少年,承载着父母的希望和梦想,一次回家离家的经历,看似简单的情节,经过作者平实细腻又富含韵味的妙笔,一种顽强抗争、父慈子孝的美好情愫直击人心。神态、语言、动作描写都紧紧地抓住人物的身份特点,细节描写也刻画得细致入微。结尾部分,引人深思,如同缈远的钟声,让人思考着关乎时间、生活和亲情等恒久命题。作为九年级学生,能写出这样的好文章,令人叹服。祝你在文学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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