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婆,即外婆的母亲,生活在小巷的尽头。
那个时候,每天傍晚时分阿婆都会把我搂在怀里,坐于门前,看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巷里穿梭,又在尽头消失了身影。阿婆总是指着门前的一切人和物,一遍遍地教我说话,牵着我的手教我走路。那个时候,临下山的太阳总是很美很美,把最后一丝光芒撒在小巷尽头,直至再也不见。那个时候,阿婆身体很好。
那个时候,每个夏夜阿婆都会带我去巷尾的大树下乘凉。我握着一把大大的蒲扇,看阿婆给我的新衣绣上木槿花。阿婆会冰上一碗凉凉的绿豆汤,在晚上给我消暑。那个时候,聒噪的蝉儿躲在树中不肯露面,我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个时候,阿婆常常笑。
那个时候,每天早晨阿婆都会为我做丰盛的早饭。当清晨的第一缕光撒进小巷时,阿婆就早早起来了。阿婆总是在雾气腾腾的厨房里忙碌着,然后变戏法似地就做出了早点。阿婆知道,我最爱吃的就是核桃酥,阿婆常做给我吃。那个时候,阿婆总是目送着我去上学。
我在小巷里度过了多少个日子,我数也数不清。我只知道,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再,落日前的余辉不再;衣服上盛开的木槿花不再,淘气的蝉儿不再;腾腾的雾气不再,阿婆的核桃酥也不再。细数那份逝去的光阴,我竟失去了那么多,连阿婆,也悄悄地藏了起来。
那年的秋,比以往格外冷些。小巷的青石板路被落叶遮住,那秋风,都钻心得凉。好不容易又回到了小巷,回到了童年的港湾。可我分明看见,阿婆身体越来越不好,阿婆看着我时的笑容也夹着泪,阿婆的眼也看不太清了。可是就算这样,我也没有办法,阿婆终究要老去,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
就在我离开小巷之后没几天,阿婆就永远地走了。她坐在小巷前的藤椅上,脸上还是慈祥的笑容,人却没了温度。阿婆随我的童年一起藏进我的小巷时光里了。
小巷还在,我的记忆还在,阿婆就不会离开我。光阴无言,带走了童年。阿婆,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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