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徘徊在似无尽的道路上,雨滴打在石板上,嗒,嗒,嗒,仿佛世界,就只剩下这声音了。一切都是寂静的,找不到出口。又闻远处,那种声音忽隐忽现,由远至近。追着那声音,眼前是熙熙攘攘。
已至春了,却并不见转暖。寒风依然是刮着的,像刀子般划过脸颊,深入骨髓的凉意,毫无春的气息。尽管如此,也是正月啊,快过年的日子。城是小的,溢满了祝福。小巷本清清冷冷,现也热闹起来。虽是南方的地儿,从不会下雪,但也湿冷的。孩子们的小脸儿被冻得通红,却满不在乎,四处奔跑着,荡满了欢声笑语。
大街小巷的年货把这块儿巴掌大的地方渲染得通红,人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倒也不匆忙,悠悠的闲逛着。我牵着奶奶的手,才四五岁的年纪,当然是对一切充满了好奇。便四处张望着。
小巷口的老屋已只剩下木头了,覆满了尘埃,蛛网。年逾古稀的老人倚着老屋,身上穿着的不过是打着补丁的大衣。这是如此寒冷的天气啊。他不冷吗?我问。奶奶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没有回答。老人嘴中喊着:“糖葫芦,卖糖葫芦喽!”哦,原来是卖冰糖葫芦的。
老人就在那儿坐着,靠着破损的砖墙,不忘了那捧儿冰糖葫芦。只是没人理会,自顾自地走着,仿佛没看见。小孩子们也许会被糖葫芦的香味儿吸引,便望望,却又被大人拽着走了。眼中嫌恶的神色并不难读。
我望着老人,也不说话。这时候的我尚且年幼,又知道些什么啊。老人也望了望我,笑了,这般慈祥。他向我招招手,让我过去。我会意,跑到老人跟前,看着老人从冰糖葫芦中取下一根,递给我。我接过来吃了,老人笑着摸摸我的头。一切是这般和谐啊,似也不寒了。
糖葫芦化在嘴里,甜甜的味道。( )
天色渐渐暗了吧,也愈是寒了。行人渐渐少了,小铺子也带上了门。老人不再喊了,微微叹了口气,撑着站起,蹒跚着走了。那背已驼,再不挺拔。昏暗的灯光下,老人沧桑的背影。该庆幸吧?那寒风并不再呼啸。
老人每一年都会在这儿,轻声叫着,嘶哑着喉咙,每年都会向我笑着,递过来一根冰糖葫芦。像是舞台上的人偶,上演着不失一毫的戏码。
又是一年的春,人们来来往往,街道又红起来了,熙熙攘攘。我又四处张望着,寻找老人的身影,却一无所获。爷爷,你在哪儿?终是一直没找到。感觉是少了什么,一切都不对劲了。哦,对了,是老人的叫喊。
不知多少个年,再也没有看到老人,还有他那慈祥的笑容。直到后来才在长辈们聊天的时候,听到谈起那位老人的事儿,才知道,老人早已去了。不知是什么情感涌上心头,夹杂在一起。那年老人与我的谈话,仿佛近在耳畔。
“爷爷,您应该在家里享福了啊,为什么要卖糖葫芦呢?”
“呵呵,你还小,还不懂,这糖葫芦啊,可是我们的传统文化。要是没了,中国也就没了!”
又是一年春,徘徊在小巷的我,似又听到一声声叫卖:“糖葫芦,卖糖葫芦喽!有人要买糖葫芦的吗?”鼻子不觉一酸。我的童年,不过是红色的小城,孩子们的欢笑,老人也在其中了。记忆深处,老人的喊声是无法忘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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