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我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冲向病房。我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凳之上,不顾他人诧异的目光,嚎啕大哭。
我看着父亲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双手都插着针管,第一次知道,原来生命是那么脆弱的东西。我站在他身旁,拼了命微笑,听他对我说,一定会参加我的成人礼,听他说很快就会好起来。我一边笑,一边泪在掉。我低下头,说,我着凉了,鼻涕都流出来了。我们彼此没有拆穿。
我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看着每一个掩面而泣的人。走进病房的那一刻,都像约好了的一样,面带微笑。
我本以为,父亲病重,已是无法承受的苦难。未曾想,生活还有更加残酷的东西摆在那里。父亲犯病疼得死去活来,医生依旧坐在自己办公桌前,只有一句,等着先。母亲低声下气的说,麻烦你了医生,你去看看好吗,病人真的疼得不得了了。那时的我多想一巴掌扇到医生脸上。去他么的医者父母心。医生终究去看了一眼,面无表情说打个止痛针就好了。又是很久没有动静,一问,换来护士一句,我忘记了。母亲破口大骂,问她责任心在哪里,生命不是随便拿来忘记的。我很想问,这个社会的人,都怎么了?
我打电话给叔叔。我哭着说,叔叔,我求求你了,你来好不好,来帮帮我妈好不好。有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有多么狼狈。让家人帮忙,我还要一次又一次哭着求他。我觉得真他么可笑。
如今。父亲再次去到他乡,住院治疗。留下妹妹让我独自照顾。所谓的家人不曾有一个问我过得好不好,心疼我是个孩子。没有任何一个人来帮帮我,哪怕看看也好。我告诉自己,这就是生活,所谓姑姑,叔叔,他们都死了。
今天,当爷爷一边掐着我的脖子一边喊,你打爷爷,你居然敢打爷爷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没关系,我总要尝遍世间繁华。那时,叔叔冲出家门拉走爷爷,就那么拽着我的衣服,指着我说,我告诉你,我还在这里,不可能让你打爷爷的。
我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我只能说,别逼我,我疯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会六亲不认。
我想,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这样。当他们,所谓亲人围着我,指着我说我打爷爷的时候,我像只发狂的小狮子,紧紧抱着妹妹,大喊大叫。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心疼,这样的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生活会是这样,如此残酷。只是很想说,能不能,别太现实。能不能,心疼我,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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