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每个人上学时代的假期里,都有一个打工的梦。
那个梦如此简单,以为用自己真实的劳动来换取钱财,去辛苦同时又去快乐。可从来就没有这样如意的事,这样的梦,只要你还未拥有一张略显成熟的面庞,便永远只能是期待。
我记得我第一次的劳动是去装土豆。没有太多铺垫,不像是原来初中里的每个暑假,每天穿着最显得成熟的衣服,等待着一点缥缈的信息。
那天我徘徊在土豆厂的门外,里面的人大喊一声:“是装土豆的?”
我窘迫道:“是,是在这个地方吗?”
那人朝我招手:“进来吧。”
我走进院子,低着头,又不时抬眼瞟几下,院子里只围坐着几个老大妈。我庆幸我提前的到了讯息。那人把我领到一个中年妇女面前便走开了。
那中年妇女问道:“是第一次装?”
“对,第一次。”我忙应道。
“来,看着这些土豆。”说着她领我蹲在一堆土豆旁边。
“大的要用网兜装起来放到箱子里,像是这样的。”她说着给我掂了掂,“四两跟四两往上的装箱,小的就装袋。一箱一块二,一袋八毛,找个地开始干吧。”她又去别处转悠。
我寻思着,一个一个的什么时候能装一箱。场院的北面就是田地,我抬眼瞅了眼地里在出着土豆的人。
“小青年,咋还不干。”那中年妇女嚷道。
“好好,马上干。”我应道。心里嘀咕:是啊,我这么一青年,要在这里跟一群老太太装土豆。
我以前以为只要肯出力,干活会很快,可是现在,自己粘箱、覆膜、分类、装箱,确实是够麻烦了。一步一步的,我不时向边上的大娘请教着。
干活时,给我映像最深的是个小女孩,她刚考完中考,像我一样刚考完高考。我也经历了中考,我知道它不像高考这样令人惶恐,所以小姑娘的脸上尽是青春的自豪。她边干边喋喋不休,不时汇报自己的战绩。我惊讶于她那样快的速度,从她口里透露,她这样小的年纪已经是个老手了,不像我,装满一箱要费这么多力。比一下,不管我比她高了多少学识,在这里一点也没有用处。我只得慢慢来。我寻思着要是我到地头上去会不会赚得多点。
小姑娘仍是不停的说着,不时惹得周围的人一阵发笑,却丝毫碍不着她的速度。
临近晌午,小姑娘开始嚷着饿,要去吃饭,然后便问管事的要工钱。
“今下午不来了?”管事的问道。
“来,当然来,这不是先拿了钱要去吃饭嘛!”她理直气壮。
又是惹得周围人一阵发笑。她走后场院里不免安静了许多。
周围人开始议论:“真是个厉害的小姑娘。”
“嗯嗯,以后谁娶了这样的媳妇可了不得。”
“哎呦可让她挤死了,这女孩子挺赚人厌。”
“真是处处不饶人哩。”
各式各样,我静静地听着她们谈论,正像我一开始听着她们谈论挣钱的难易。我没有丝毫理由可以取笑她们这种议论人的脾性,或是取笑那个小女孩,在生活中我同样是卑微的劳动者,即使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是,只是这一上午我已经能体会到赚钱到底有多艰辛。或许我走后,对我他们也会有一阵议论,在无尽的劳动里的一点笑资,也算是一点动力。
我没有把今上午的钱领回来,打算下午再干,上午来的有点晚,赚了十几块钱也实在不好意思带回家,况且干得不长也没觉得累。
下午吃了饭,我没睡觉便往那里赶。
到了也不用人招呼,接着今上午的地儿干就行。不管我来的多早,总会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工作,这世上从不缺乏勤苦劳动的人。那小姑娘吃完了饭也干了不少时间,我不在的两个小时,她又装了十几箱子。
今下午我边上的大娘没来,后来边上的另一位大娘接了个电话,我才得知那位大娘被车伤着了。伤势不知道怎么样,我只是觉得世事太无常,最受伤害的永远是无依无靠的劳动人民。
下午的时间特别长,我的腰开始发疼,一阵又一阵,疼过去又疼回来。我往田里的人们瞅了下,毒热的太阳炙烤着在地里的人们,我忽然为我一开始的想法而羞愧,这样毒烈的日头我又能够坚持多久。后来那管事的中年妇女来到我旁边检查看到袋子里有些够分量的没有装箱,要倒出来检查,我顿时一股气愤,后来又变成无助。毕竟,那是我辛辛苦苦一只只装满的袋子。
也不知道是在熬过了几阵腰疼之后,我再也没有知觉,只是麻木的翻着眼前的土豆,一箱又一箱,一袋又一袋,我每次想装完了最后一箱就结束,可又重新开始新的一箱。到傍晚一整座土豆山已经被一箱箱的运走了。
我站起身来到水龙头处洗了洗便在一个办公室一样的地方等着领钱。
计算器不停地响着,宣判着每个人劳动的价钱,严肃又残酷。最后,我拿到了我的四十九块钱。我不知道是该庆幸我的努力还是感慨太过廉价的劳动。
到家天色已渐黑,我向我妈说起我赚的钱,她笑了笑,似乎并没有不满意。晚饭很丰盛,有很多肉。我在想我这一天赚的钱到底够不够我吃三顿饭。
晚上我洗洗满身的土疲惫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要起床时才觉到满身的疼痛,这一天是不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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