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的天,课间看到几个孩子嘻嘻哈哈围在一起,燃几片枯叶取暖。忽然心生暖意,也想起小时候的一些取暖趣事来。
小时候常随母亲住在外婆家,表哥在冬天总会对着一个破茶缸捣鼓半天,又吹又扇,有时把脸弄的黑乎乎的,也顾不上擦一下。原来这个破茶缸是表哥取暖的宝贝,他往里面放点火炭,再放点煤,燃起来时就是一个很宝贝的小火炉,那时我们表姐妹几个都喜欢围在表哥身边,听他调遣,都喜欢离开外公燃的旺旺的木柴火,围到表哥的小火炉前。前来找表哥一起上学的孩子特别多,他们好像每人都有一个取暖的宝贝,因为他们的手脸总带一丝黑色,但只有表哥的小火炉最好,是大家羡慕的对象。
小学一年级的冬天,我们利用礼拜天,在长辫子李老师的带领下去地里捡柴,教室后面堆起了高高的柴堆,在寒风呼啸或冰天雪地的时候,李老师就在教室里燃几堆旺旺的火(那时的教室是土瓦房),然后我们就坐在火边听李老师读书,李老师那特有的嗓音一直温暖着我们美好的记忆,记得有个同学不小心尿裤子了,李老师还帮他烘烤,教室里充满了淡淡的尿骚味,但没有一个同学捂鼻子。
记得冬天上早自习,每次放学一进家门就要大呼小叫:“冻死了,冻死了。”父亲就会急急抱柴给我们三个生火取暖,有时在火旁给我们烧点红薯或花生吃,每次父亲都吃那些烧焦了的花生,看着烧焦的花生在父亲嘴里滋滋冒烟,感觉很好玩,我也吃了一颗,满嘴的苦味,诧异父亲为什么吃这么难吃的东西。晚自习后回家,总会在被窝里找到父亲为我们灌好的热水瓶,躺在铺着厚厚豆秧子的床上,听着外屋父亲和邻人烤火的说笑声,看着土屋子里慢慢聚拢的烟雾,听着老鼠在棚上吱吱呀呀地疯闹,很快进入梦乡,有时醒来,看到邻人已经走了,母亲仍坐在火旁做针线活。
小时候经常停电,我们就要拿墨水瓶整的灯到学校上自习,记得那是一个很冷的晚自习,我作业写完后就把手放在如豆般大的灯火上取暖,并把这个好方法告诉同学们,同学们很兴奋,纷纷把这个方法发扬光大,用纸卷了圆筒放在灯上,圆筒上面放一片薄纸,纸上放几粒芝麻,时候不大,满教室的香味,还有用灯火炒豆子吃的,教室里总是很热闹。记得我回家告诉母亲说真冷的时候,可以用灯火取暖,母亲说了:“冻死不烤灯头火,饿死不吃…。”我只记得前半句,直到读了吴晗的《谈骨气》,才知道母亲说的应该是:饿死不吃嗟来之食吧。
再后来的冬天,学校里每年发煤,同学们亲手打煤球,每个班都自己动手垒个煤火,让班里的学生管理,记得那些调皮的男同学会在自己的座位下挖个洞,把燃的红红的煤球放进去,上面用土盖了,然后在教室里大肆喧嚷:“我的座位下有火山喷发,怕冷的同学向我聚拢。”可能也是盖的土太薄了,那次一个男同学的棉靴被烧了,教室里一股糊味,老师细查,教室里新土多多,地道重重,一群调皮鬼就被扯着耳朵站在雪地里喝西北风。 后来上高中,住进了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再也没有取暖的柴禾和煤火了(怕熏黑教室)。每到冬天,只好干冻着,有时真冷的受不了,就不停跺脚,教室里立刻像地震一样,记得教历史的段老师曾说:“同学们,告诉你们一个取暖的好方法,跺脚影响上课,要是冷了,就拿脚在地上拧,不出声地拧,也会暖和的。”我们试了,是不错的方法。记得上高中时,穿着母亲做的厚厚的棉靴站在雪地里吃饭,饭没吃完,脚就冻的猫咬一样疼,那时就想家,就想哭,就想起小时候的早上每每缩在被窝里不起床,父亲就把我们的棉衣在火上烘热了,拿给我们穿。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相继离开父母,可母亲最喜欢冬天到地里捡柴了,她喂养了一大群猪,每天都要烧火让猪吃上热食,我们在冬天回家,母亲最好的欢迎方式就是:“天真冷,我给你们生火。”然后慌慌抱柴,唯恐冻坏我们。
太阳暖暖照在身上,南坡上的残雪白的耀眼,就那么沉浸在回忆里。发现自己其实一直活在最真挚的爱里,因为爱,所有的记忆都是美丽的。人到中年的我,会把爱的接力棒传下去,时代不一样,孩子们不会再有那些有趣的取暖回忆,但心里的爱应该是一样的颜色,童年的记忆同样五彩缤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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