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时间的洪流冲刷致远,在湍急不停的时间中,正遗落着片片裂开的玻璃心,随着流水的涌动而上下颠簸。在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幅幅耀眼无比的亲情影像。想要捕捉,却又无法挽留——谁又能让这奔腾的水流停止呢?看着看着,会泛起会心的笑容,或许,脸颊还上会划过一道道深深的泪痕……
——题记
爸爸妈妈对我说,我自生下来就是个“一鸣惊人”的生命。降生后的第一声哭喊便轰动了医院里的人——毫无挽留,撕心裂肺,激壮豪放——医院里那些出生的小孩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我。那似乎是将整个宇宙的力量都一起爆发了出来,竟可以使周围所有人都为之目瞪口呆(何止是周围人!)。这第一响“豪放”不要紧,令人抓狂的还是以后!
那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是不让人安稳的“夜嚎精”——特别是在午夜。我常常会没有缘由地“狂飙高音”,无论怎样安慰劝哄都无济于事,反倒会变本加厉。一吃就吐,一哄就跳……爸爸妈妈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无济于事,精疲力竭,也只得将我搂在怀中期待奇迹出现。或许真的是奇迹出现了,或许是我作累了,我忽然就没了声音,倒头死睡过去。却不知,被我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的爸爸妈妈,早已疲惫不堪。我倒是睡去了,那么步入中年的父母呢?他们又怎么会轻轻松松地入睡呢?
这样的情况,也不知持续了多少年月,我是个“哭吧精”,而父母却早已心力交瘁,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每天晚上,他们还要起床好几次来帮我盖被子——因为我的睡姿一直很差,好在有他们的关照,晚上才几次没有翻滚到床下。即使有父母的数次起床照料,我早晨醒来时的睡姿也肯定是头脚倒个。
我从小就对衣服特别娇性,有一点不合适就会万分难受。妈妈为了能让我穿得更舒服,便一针一线亲手给我织毛衣。所以,我从小到大所有的毛衣都是她织的。算起来,一年至少有七八件是专门给我的吧!每一件毛衣。都充满了足以抵挡世间一切寒冷的能量——那是温柔与爱的能量。无论是炎热的夏天,她忍受着厚重的毛线匍匐在手臂上,汗水溢满了额头,滚滚坠落在地。而妈妈却丝毫没有烦闷,似乎夏日中所有的酷热与烦躁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吹得烟消云散;无论是酷寒的冬天,她享受不到毛线带来的温暖舒适,因为严冬干燥,时常劳动的双手便会严重龟裂,显现出一道道煞人的白印。冰冷的针啊,也只能由妈妈炽热的心来温暖。
就因为这长时间的坐姿,使妈妈的腰和颈椎常常酸痛不安。也不知,在那一个个漆黑无光的夜晚,妈妈如何忍受得了如此煎熬?她又怎能安然入眠呢?
而我,却总是对这些来之不易的毛衣挑三拣四,一会儿说袖口太长,不方便;一会儿嫌领口太高,不舒服;一会儿又觉得毛线扎人,又痒又痛……其实,妈妈那是通过悉心挑选,精心测量之后才织的,她知道我喜欢穿宽大一点的衣服,便耐心地按照我的想法,结合实际,辛苦打造出一件又一件舒适柔软的毛衣。但是,我却对妈妈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不屑一顾,挑剔万分——而妈妈却也毫无怨言,每一次都是向我询问后才开始动手,而我,竟然总是不耐烦地胡乱应付……现在想来,真的犹如千万把冰刀直插心脏:疼痛,伤心,无奈。我都为自己曾经的举措而感到心碎,殊不知,我的妈妈,她当时是如何忍受的呢?
这就是母爱亲情的伟大吧。
我经常静静地观看视频,试着去填充我脑中的空缺记忆——这是爸爸将我小时候,那些他拍摄下来的片段剪辑成的一个个视频。一段段都是那么饱含真情,完美精致。突然想起在那几个星期里,爸爸没日没夜在电脑前忙碌的身影——这些视频,也是爸爸跟随在我那淘气活跃身后小心记录的佳作,几乎保存了我成长的每个时期的情形。然而还是有不少珍贵的片段丢失了——毕竟时间稍远,电子产品更新换代,曾经的机器总会出现许多故障。当时,爸爸为了能修复电脑,其实就单单为了那些“不值几个钱”的视频而整日整夜地劳累在电脑前。血丝多了再多,身体差了再差……最后是找回了一些文件,但许多珍宝终究会永远消失在时间的尾末,与记忆一起逝去了。
现在,每当提起这个,爸爸还懊恼万分,自责不已。看着他的眼睛,血丝还是布满了灵动的眼珠。我经常会盯着爸爸的眼睛,但却又不忍。每当我的目光与他相撞,自己的眼珠也会像溢出血一般的痛苦。
滚滚洪流,卷走万千记忆。我曾经想过:能否让时间永远停留,或者让美好如同日月一般永存?后来我得知,就连日月也会有消逝的那一天。我又想,那么宇宙呢?这个不是由物质构成的空间呢?它是否能与时间永驻?
请允许我有这怪诞荒唐的想法。因为我实在是太想让那些瞬间的美好永远留在我的灵魂深处。可后来却发现,现在所珍惜的东西,都将成为过往云烟,那些令我魂牵梦萦的事物,到头来都只是一抔轻灰,也将随着时光的涌动不息而散化。真正能保留的,绝非珍宝,绝非物质,或许只有那一抹淡雅而浓烈的亲情。它是无形的精神力量,它是神秘而永驻的生命主轴。无论你身在何处,无论你投身何方,亲情,它的实体虽不存在,但它的真谛却在你的灵魂深处刻下了深深的印记。所以,时间不被停止,任它肆意漫流,也永远擦不去亲情的笔墨。
其实每个人,无论家庭环境如何,无论亲友之间有何关系,亲情,它始终存在,只是被太多的生活琐碎暂时掩盖了它的光芒。
突然发觉,父母的头上已然盘虬起白色的枝条,皱纹已悄悄爬上了他们的额角。如今,各种小病小痛正渐渐蚕食着爸爸妈妈日渐脆弱的身体:头疼的煎熬,浑身的酸痛,精神的无力——如果我不长大,爸爸妈妈你们可不可以不老?
正值青春年华的我,是有多么想用一方神奇的手帕拭去他们劳累的伤痕,却又真的无能为力。在这时间的瞬息中,又不知我失去了多少亲情的渗透。我想将自己曾经错过的爱一点一点捡拾起来,却发觉这已没有必要。因为,当我在回想过往的时刻,便会错过更多更难以挽回的美好。如今,我只需珍惜现在,珍惜当下所享受的亲情——父母,从来不祈求我的回报,他们只希望我能理解他们的爱,并且幸福快乐地成长。我相信我能做到,并且我要让他们感到自己的付出不是徒劳。面对时光路途中一面面险峻的屏障,我曾在他们的支持下翻越了数道,现在就由我来克服它们吧,挑战自我,超越自我,登上人生最光辉的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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