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家族父老弟兄、宗室晚辈们去祭扫。半生光阴,仿佛就是在这祭扫的一刹那间,别我而去。早已没了儿时的感动与欢天喜地。面对松柏常青却静寂冷森的坟头,追溯自己的前世今生。
一座座黄土堆里,长眠着一张张子孙们完全陌生的面孔,但却是十分敬畏的祖先;安息着与我今生今世血浓水的祖辈、父辈和远去的亲人,他们的音容笑貌只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才会又一次浮现在我面前。
如同千家万户孝子贤孙一样的工作,我点燃数支香火,一沓火纸和纸钱,寄托无限追思。那花花绿绿纸钱,在火苗里跳跃着腾空而起,变成灰烬在空中任意飞舞。老先人也许正兴高采烈驾着祥云而来,盘旋在我们的头顶,享受着子孙们的虔诚叩头,顶礼膜拜,抑或数着那一沓沓崭新的票子,又在做着精打细算,安排着另一个世界里百姓日子的天天开销吧?
他们看到子嗣们如此熙熙攘攘,承前启后,继往开来,一定会惬意非常。终究他们的血脉就这样一代传承了下来。我们的血管里涓涓流淌着的是他们的基因和代代传承血液。由于条件所限,年代久远,我们根本不可能熟识他们的尊荣面孔,更没有为他们歌功颂德的文字留传于世,因为他们终究太平常了,平常得如同这坟头上的野草一般默默无闻。我们只能凭借祖辈父辈口口相传,缅怀英灵。我们在不停的燃放鞭炮,不停的叩头,不停的点燃火纸,不停的上香。从一个坟头走向另一个坟头,慰问他们。
山坡地里、平地里,当年都曾经是他们的家园,后来农业学大寨了,考虑到子孙后代香火不断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便回到了那个乡谚称做“骨实匣子”,小而简陋的盒子里随便就“安身立命”了。虽然有点儿委屈,平民百姓嘛,平生所受委屈不难想像,早已司空见惯。他们随遇而安,因为他们不再是昔日的家长。“家长”一职,早已让位于他们的子孙后代。他们坐享其成子孙们的香火,终究“香火不断”啊!他们不会再作任何形式上的发言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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