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断魂,断魂,扫墓归来,只怕这魂还留在了荒芜的坟山上。
今年的清明天气很好,只有微微凉风交织成细细密密的网,迎面扑在脸上,一阵清新透骨的草香,泥土香,还有辨不出气味的花香钻进鼻孔。按照惯例,我和家人一起到坟山上去祭祖。大概有些年岁了吧,这些新的旧的坟,犹如缄默的老者,遥遥对望,竟会生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敬畏与亲切。山腰上开满了油菜花,鲜亮得晃眼,煞是好看。羊肠小道旁,还有几束被踩歪了的,扯下几瓣花瓣,也都摇摇晃晃立了起来。爷爷带着爸爸,用锄头铲掉了长满坟上的杂草,翻出了一层新土。叔叔在坟前摆上带来的青团,鸡蛋。又摆好几只酒杯,倒上酒。弟弟烧着纸钱,飞快得在坟前拜了拜,就跑开去放爆竹了。
我不认得土下长眠的人物,对于三代以上的祖辈,几乎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更谈不上对他们的思念或是悲伤。而如今站在他们的坟前,心里竟有种不知所起的惆怅。我身旁有一棵老树,树皮似乎坚如磐石,斑驳陆离。更令人诧异的是,树下有棵植物绕着树身往上长,细细的枝条已经与老树皮连在了一起,好像经过几个世纪的化石,掰也掰不下来。
这该是一棵睿智的树吧,同时见证了逝去与新生,见证了生命的长久不息与新旧更换。弟弟兴奋的叫喊声还在耳边:“哈哈,我们的爆竹最响了!”,我的心思却不知飞去了哪里。突然有种很老的感觉,仿佛活了很久。
蜉蝣朝生暮死,昙花一现,也有过最美的时刻,人的一生对于万物的永恒来说,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谁能想到这个世界的下一秒,是否还像现在这样美好,抑或是,我们是否还有下一秒。日转星移,沧海一粟,思绪万千。不知道还有多少个我,此时此刻,会在宇宙的某一隅,思考着同样的问题。或者,历史长河中,是否有另一个人,也在这树下,手心触摸着我现在触摸着的地方。闭上眼睛,我可以感应到你。人是很奇妙的动物,我一直相信。时间与空间的流逝,回归,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与抵达,正是这样,我们的心,我们的生命才可以一直延续下去。那么,死亡仅仅是一个短暂的终结,我们是否都该要尽情享受。
信说: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
或许,这真谛我永远无法领会。
扫完墓之后我们就回家了,这生命的一本书,还是一页页翻过去了,结局怎样谁都不知道,笔还在我自己手里。下一个清明,下下个清明,又会有多少烟花消逝,发白掩埋。
白白的纸钱挂在坟头,随风飘荡,荡起了行人相思泪,荡开了多少豪迈少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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