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还是没有纷纷细雨,甚至没有一种令人哀而不伤的气氛。
市里禁止了烧纸,晚上街道旁没有了点点火光,只有些行色匆匆的身影在行走,从来的地方来,向去的地方去。清明,我还是习惯称呼它为鬼节,因为想起这一天,总会想起“魂兮归来”。
不知清明这一天失去了莹莹闪闪的火光,魂还会不会归来。
在清明这一天写些缅怀的文字是一种习惯。去年,我缅怀的是国殇的英魂,今年,我又该缅怀谁?先祖?英烈?无名的魂?
有人说这世上根本没有魂,有人说魂其实就是在世的人对死者的寄托。科学也好,玄学也罢,我宁愿相信魂是一种寄托。
既然如此,那些逝去的过往也该有寄托,也该有魂吧。
有哲人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那么,一秒前的我,是否已经逝去了呢?姑且就这样想吧。一秒前的我,在干什么?我想起来,那时的我,正在斟酌这段话里的一个字,处在一种沉思的状态里。我想重新回到前一秒的状态,可发现那时的场景、那时的想法、那时脑中骤然迸溅出的火花、那时心之所感,都已经无法达到了。因此我再也无法恢复到那时的状态了。可见上一秒的我,已经完全地逝去了。
但是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时间又走过了一秒,上一秒的我已经变成了两秒前的我,而刚才我脑中闪过的那个念头,又成了上一秒的历史了。
朱自清说:“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我的看法与此相反,每一秒都是掷地有声的,一件事的完成,是由每一秒的积累完成的。至少,这每一秒的积累就是时间所留下来的声音。有人说魂就是一个影子,而我所缅怀的,是逝去时间的魂,是我对逝去时间的寄托,也就是时间的影子罢了。
“缅怀”这个词,沉淀着一种由心而生的敬意。同是死去的人,无数人在缅怀江姐,没有人缅怀甫志高,因为,他所做的,不值得缅怀。同样,逝去的时间,是由我们自己支配过的,我们该去缅怀那些使我们精神振奋的过往,而不是被碌碌虚度的时间。
常听人说,“我当时若是如此,就不至于这样了。”在我看来,这不是对逝去时光的缅怀,而是在亵渎逝去的时光。我会说,“那次,我做得已经很好了。”回想起来,不会有任何懊恼,而是真切地缅怀着那些令自己欣喜的片段。
缅怀,我的儿时。那时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童言无忌。夕阳余晖下,有一个老人,领着一个孩子,渐行渐近,成了一幅唯美温暖的画。
缅怀,那么多的第一次。第一次发表文章,看着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一本薄薄的杂志静静躺在手里;第一次在学校大会上讲话,恐惧,紧张,亢奋,欣喜交织着。第一次,暖暖的让人回忆。
清明这一天,不合时宜地艳阳高照。我站在窗前,倏然想起了这些过往的片段,想到前一秒,前一分钟,前一天,前一年;想起了十五年前生命初期没有感觉的混沌朦胧。
于是感叹:愿时间有魂,使我缅怀,那些逝去的、快乐的、难忘的、飞逝的、梦幻般离我而去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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