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清明,果然有雨。
清明是思念的季节,这几天到处听见的是鞭炮的脆响,这几天到处看见的是朋友要回去做清明的留言。我们这种漂流异地不能回家的孩子,只有在心里点燃一炷馨香,纪念我们逝去的亲人、朋友。
窗外细雨飞扬,娇艳花枝轻摇,如此的清亮让人无法把清明与死亡确切的联系起来。当不久前我换下厚重的冬装时,还惊喜的看到蛰伏一冬的枯枝上一个个芽孢冒出,我感受到生命的涌动;当不久前春雷敲破冰风后,目不暇接的桃树、杏树、梨树、樱花、紫荆、油菜……开得繁重浓烈,我感受到生活的热闹。可是,生活的热闹在繁华后归于平静,生命的美好在辉煌后归于泥泞。风卷过,树上的花瓣纷纷落下,地上的花瓣漫天飞舞,这究竟是繁华的美丽还是最后的留恋?
清明,为何在这个枝上繁花与地上落花并存的季节?清明,是否要人们在纪念亡灵的时候顺便看清自己的现状?人生之于历史也许相当于繁花之于四季,冥冥之中,无限轮回,生于世上,行于人间,黄泉处云锁雾断,泪眼迷离中,离开者无法控制远去的脚步,回望尘寰,亲人撕心裂肺的痛苦被云雾掩盖,奈何桥过,尘缘尽断,而世人还思念中沉浸,一抔黄土,每年三祭。可当岁月流过,思念的人远逝,曾经整齐的坟茔也变得荒芜。
记得一年清明,外地回家的大舅特别想念他的祖外婆,只凭着他儿时的记忆找到了大致地方,看见完全变了模样的山坡,根本就没有路,最后在老乡的帮助下,总算找到了被荒草淹没的坟地,如果大舅没有回家,那这块坟地也许会永远淹没在荒草下。回视自己,大好年华,而父母的鬓间白发日渐增多。在今年春节走亲访友的时候,才忽然发现,与父亲一辈的同族亲人,与母亲同学的儿时伙伴,多人都已不在……
人生本就短暂,当我长成的时候父母的腰不再挺直,当孩子的身高超过我时,他也会发现我的白发。今年,我与父母一起纪念我的爷爷奶奶,百年后,我的坟茔是否也会枯草衰杨。
新的诞生,老的消亡,一年中,仅借清明,寄托毫无杂念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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