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下播放键,耳机里奔涌出的工业重金属,我听着青春曾经的喧嚣,如同看着岁月里那把刀子切割出的明媚的伤口——它在生活的厚重里慢慢结痂。
我爱我的青春,即使到现在,我安然于每天埋头在充满新鲜油墨味的厚厚的试卷里的生活,我依然会这样说。即使那个时候刘海很长,牛仔裤很破,耳钉闪闪发亮,俨然一个非主流少女的模样;即使mp3里永远放着嘈杂音乐,逃学打架,肆意挥霍生命;即使那个时候我叛逆愚蠢,自命不凡,不可一世,令人厌弃。我爱它,并不是因为我怀念,而是因为它作为一种记忆,一种蜕变,成为我生命中一道明媚的伤疤。
成长从何时开始,我不得而知。也许是老师苦口婆心的教导,也许是一觉醒来看到同学们奋笔疾书而感到的空虚无助,又或许是父母的叹息深深刺痛了我——在我漆黑的一片未来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我。肆无忌惮的青春里,我突然受到了生活的重重一击。我不甘沉沦于荒芜的泥沼,我需要一个未来,至少一个有着一丝光的未来。因此我拼命挣扎,至少在别人破茧成蝶之前为自己结一个茧,至少在所有人对我绝望之前,负起我本该对自己负的责任。
我剪掉遮住眼睛的头发,穿着飘着洗衣粉味道的宽大校服走在校园里。我不会再半夜翻铁门出去,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晃到天亮。耳垂上那个小洞开始愈合成看不分明的伤疤,铭记着我那段幼稚自负的锋利而明媚的青春。
什么叫生活?生活是父母触目惊心的白发,让你自问拿什么去回报那银丝积累的风霜雨雪;是同学刷掉的一本又一本试卷,让你自问拿什么去换一个有资格和他们坐在一起的明天。生活教我收起自命不凡的骄傲放纵,磨去张扬锋利的棱角,生活让我此刻坐在书桌前冲一杯速溶咖啡,看着面前的茫茫题海拼命杀出一条血路来,生活使我悼念我荒芜的青春,然后劈开一片混沌,顶天立地。
曾经有一次我半夜醒来想出去,可是当我站在铁门前看着外面黑色的地面,突然就没有了冲动——原来那样的放纵并不是我想要的自由。那天晚上我坐在台灯下拿出本题库随便翻开一页就开始做,A、B、C、D飞快地写着答案,当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拿着笔对着窗外渐渐消散的黑色说,喂,你真是酷毙了!
每个人的青春都是痛感与绚烂交织而成。当青春的利刃镌刻下永恒的伤口,该明白痛比快乐更深刻真实。当生活的敦实厚重使其卷刃,我们在伤口结痂的过程中逐渐成长,懂得担当,懂得取舍,懂得为未来拼搏!
那一天我意识到,在青春与生活对削的战役中,我成为最后的赢家。
切换耳机里的歌,我踩着隐晦的鼓点,和着耳旁的低吟浅唱,坚定地走向远方。我知道我在成长,可以有所担当,抚着青春明媚的伤痕,深处隐忍,浅处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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