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我一手遮阳,使劲抬起头看天。
青春是我们自己发明并写下的一纸花体。青春是我们燃烧得最热烈的一夏。青春是我们在潮湿的沙滩上,用忧伤的步子慢步度(duo)过的时光。海那边是我们坚持过的彼岸梦想。
白浪淘沙,洗去那一排踟蹰的脚印,好像什么痕迹都不愿留下。
一
每个班都有那么一个、每个人都见过的倒计时数字。
分流考试之前的记忆,仅仅是到处的人影混乱。第五节课的铃声,响过半个音符便被淹没在了仓促的脚步声里——哪怕是墙上的倒计时也挡不住学生们对食堂的渴望。我挤在人群中不慌不忙地向前缓移。其实我们都很讨厌食堂的饭,但晚起的鸟儿会真的没饭吃——二选一,疯跑还是插排,这是基本生存法则。绝大多数人都自然地选择非体力劳动的后者。
去食堂路上遇到了认识的人,我习惯地笑着抬手打招呼。她说,下雪了呢。我说是啊,与她擦肩而过。
懒得动所以没有插排。所以买到了连吃过好几顿的菜。我揉着眼,迷迷糊糊地穿梭在纷乱人群中,脚下却小心翼翼地怕被湿滑的地滑倒。觉得自己像黑白镜头里,站在攒动的人头中那个表现迷失的主角。我知道自己恰恰不是主角。
磨蹭地吃过饭,端着剩菜残羹去倒掉,又碰上了刚才的熟人。我笑道,又见到你啦。她说,外面好冷,回去多穿件衣服吧。
走到食堂外面,感觉到雪明晃晃的白色。身边两个低年级小朋友居然在雪堆上打滚。又路过一个初一生,到我身边时旁若无人地打了个饱嗝。我差点笑出声。
我在本子上写下,雪后的阳光很清——我要一天天这样走下去。
二
最后一个月,用语言形容不来。
考惨了。我懒懒地趴着桌子,提起笔写下:
“黑暗里的时间,我徒步而过,不知哪一秒汗过,哪一秒泪过。门开了,我看见,信天翁飞来,衔来了光——”
只有经历过这三十天坚强的人,才懂得那一线的光芒。
三
高中军训如期开始了。没想到在初中常态班、在直升班认识了那么多人,到新班级还是有一群生面孔。假期长个儿让我在新班成了女生排头——军训第一天占床位便尝到了甜头。我们寝八个人,基本都是脸熟。女生们很兴奋。叽叽喳喳。
军训过了一半的时候,不出我所料,所有人都到了疲劳期。晚饭后的小休息,我们各坐各床,歇着脚,闲聊。
有人说,我们讲笑话吧。她自己先讲了个老掉牙的笑话,冷场两秒后有人说真冷,却笑起来。其实所有人都因为这个冷笑话傻笑起来。
有了起头的,女生们一个接一个地开始讲笑话。有的笑话让我们全寝笑得上不来气。笑话讲尽了,有人竟加着动作唱起了雷人的广告歌,大家一起起哄。暗屋子里,八个女生笑得前仰后合。
突然外面集合哨一响,我们立即噤声,手忙脚乱地找帽子饭盒准备下楼。只安静了一刹那便又开始笑着讨论。
站着排头位置,我抬头望着寝室窗口。我想我永远都会记得,在这个黄昏的小寝室里,我们曾笑得那么本色。
四
高一住校生活来了。我依然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像个傻蜘蛛在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中间拉线玩。我的生活基本没有变化,其实太大变化也只是想想罢了。我们都知道生活不是小说,不是漫画,我们也不是那些幸运儿。海浪追着我们身后,把我们的脚印洗的再无痕迹。走过那一段路,我们似乎两手空空。
平凡的青春,有什么为我们珍藏着这些呢。
我们知道,静谧的海,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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