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这桥为什么是断的呢?”
未曾得到解答,爷爷总是泯嘴一笑,轻声道:“你会懂的,会懂的。”
在我还未出生时,便有了这座断桥。它不像桥,更像是崖,悬在半空中。断桥下的车辆行人络绎不绝,却鲜有人抬头看看断桥上的天空。而我颇爱它,爱它的荒芜人烟,爱它的高高在上。
一有空闲,我便从田里挖下几个地瓜,匆匆忙忙跑到家中后,又匆匆忙忙拽着爷爷的衣袖,来到断桥边。我哭着喊着要坐在沿上,爷爷拗不过我,只好说:“行行行,小祖宗,可别掉下去被狼吃了!”一圈圈烟雾从他口里溜出,我不禁噗嗤一声笑了,“爷爷,吃地瓜喽!”
我像堂吉诃德一样把自己想像成女皇,嘲讽着断桥下的那些人的渺小,就像瓷娃娃,我只消轻轻一捏,他们便能立马变成碎片。我拿着一小块地瓜向前指着,装作是我的指挥棒,涨红着脸喊道:“喂!我是宇宙之神,你们都得臣服于我!”看着我如此严肃激动的神情,爷爷只是轻轻呢喃了一句:“平凡与不平凡,平凡与不平凡。”
四千多天的日出和日落转瞬即逝,所谓青春的步伐悄然而至。只能模糊记得些断桥的模样,却也不再心神向往。爷爷将一团烟雾长长吁出后,便硬是将我带到了断桥边。
断桥经过了那么多个日夜后,好像依旧驻守在那儿,它不改变自己的相貌好像是为了留住什么,唤醒什么。
“怎么不去沿边坐坐啊!现在我可不会担心你被狼刁走了。”爷爷在一旁打趣我。那时的我,心情和天空一样,灰朦朦的。
我轻轻应了声,向沿边走去。断桥下的那些人依旧来来往往,依旧不抬头向上看断桥上的天空。突然,一丝畏惧之意嗖地从骨髓里溢出,我惊恐地后退一步,顿感宇宙之大,压得我甚是喘不过气来。我仿佛化身为断桥下的那些人,不再敢狂妄自比为女皇,更不再奢望人们的臣服。
我即刻转身跑了回去,这一切都被爷爷看在眼里,仿佛是我一人的独角戏,更准确地说,是一场羞辱的内心独白。
闷在被子里,冥思苦想,希望时间流逝得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快点带走我的胡思乱想。
随着年龄的增长,一个人到底是变坚强了,还是变脆弱了?到底是我欲改变这世界,还是世界已经改变了我?
“出来干活喽!”
这吆喝声不小心溜进了我的耳朵里,穿透了那一层膜,直击心脏。我突然想通了一直困扰我的那个问题:断桥之所以为断桥,是因为在那之上,你可以决定,是选择平凡,还是选择梦想!
对,是梦想,是梦想!断桥下的你我,之所以不同,是因为我选择了梦想,走向了那条非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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