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映是两部戏,“龙门飞甲”和“金陵十三钗”。其实想看的是前者,但我们的券只能换一张票,于是选择了后者。
十多年前,还是个小孩子的我第一次看到《金陵十三钗》的小说原著时,也像昨晚看电影的许多人一样,以为那说的是关于红楼梦的故事,然后看到了几十年前许多国人难忘的那场屠戮故事的一个片断。
很不喜欢看到有关那事件,或是那段历史的相关的影像,因为太沉痛了太悲惨了。看电影本是乐事,何苦再让自己看一遍国人被鬼子杀害的情形?
但想想,相对于那时间活在地狱里的人们,现在不敢看不敢听闻的自己真是个纯粹的懦夫吧。
当然,看这部片的人,是绝不能期望在其中得到什么快乐。我们可以深思,可以伤痛,可以愤怒,甚至可以祈祷,唯独不能忘却。
昏黄的天空,尘烟四起,被枪炮催毁的城市,奔逃的人们,惨痛的呼喊。
雪亮冰冷的刺刀和听不懂的日语,刺目的默默流淌的血和瑟缩的尸体。
记忆恍惚穿越过了74年的时光,回到了1937年12月13日的南京的一角。没有旁观者的冷静,还是情不自禁地揪心,绷紧了神经,屏住了呼吸。
目光跟着那些女学生们翻飞的蓝色袍角,奔过崎岖的街道,穿过摇摇欲坠的楼房,那嚣张残忍戏弄的枪声像响在自己耳际。
我们的军人,那时,即使无能为力,也总有还在保家卫国的。
只是力量的悬殊,令各种可能归结为了一种不可能。螳臂当车,是一种可笑,可到了军人们不得不以血肉筑长城,来为逃命的平民换一点时间,却充满了怎样一种悲壮?
前赴后继地以血肉之躯换杀人机器的暂停,也许是自愿的,也许是被迫的。但看到一个个鲜活的同袍兄弟在面前倒下,仍然坚持住没有退却没有逃离,直战斗到生命最后一息,那是一个真正的军人的自愿。
当真正陷身地狱时,总是没有救世主,没有秩序没有暂停的时候,危险总是一波接一波。生命像在浪峰间的一叶小舟,随时翻覆。
那残酷的撞门声在人们藏匿的教堂响起时,当那些孩子们哭叫着四散奔逃时,当躲在黑暗中的女人们惊惶地望向那一线打开的缝隙时……我都不敢看,却又移不开视线。
绝望,原来就是无能为力地缩在长桌后面,等着只是被一排书柜顶住的单薄木门被粗暴地撞开。每一声都像撞在心上,每一震都震散心神,眼睁睁看着每一本书的掉落,像看着希望一点点碎落。然后,只是瞬间,书柜被轰然推倒,门被撞破,心胆俱裂,绝望而徒劳的又是一场被戏耍的短暂逃跑……
生与死之间,本来对于那些豆蔻年华的孩子来说很遥远,但战争,会把不同年龄、不同身份地位的人的生死都拉到一线之间。
于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在生死的夹缝间,有时却反而开出了美丽的温情的花。
那些点缀着秦淮河的美丽的女子,却意外地爱美也爱生命。
为了一对耳坠、为了一条琴弦而丧生,不知该悲该怨?但,即使是那样的时候,谁又能指责她们向往的美好呢?
我们总需抉择,结果总不可预知,是或否的轻重永远总不是那么地分明。
于是,愈近死,生命便愈平等了。
冒牌神父纠结着女人和女孩们的留,却暂忘了自己的留。孤儿早选好了自己的路,一直没有犹豫。
寻死,在任何时候似乎都不应该被提倡。但在那时节,求生固然是种耆望,求得宁静的死竟然也成了一种幸福。
于是,孩子们在恐惧中选择了从楼顶涌身一跳。逃生无望,只求速死。
无奈求死的冲动,也许,即使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们中的某些都曾有过。
但面对地狱呢?
那些艳丽的女子是多么地热爱生命,也许,比平常人更向往某天能脱离苦况,不然她们不能在悲惨中还艳丽地开放,还带着笑,还珍惜着他人的生命和情感。
然后,以莫大的勇气,选择替别人入地狱,面对不可知的恐怖。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苍生号哭,神佛无灵,于是,谁入地狱?
没有英雄的时候,需要英雄的时候,某些平常人就得自觉担起了英雄之责,只是没了超能力、铜皮铁骨,只好以血肉以命来拼……
谁的血不是红的,谁的心不是跳着?
那些花绚烂地开,也凄艳地凋零……
正如结局,最后逃生的人们只是寥寥,但被抹煞的生命却是数十万。
某些外媒评论此片太残酷,有洗(脑)之嫌。但,真正了解那段历史的人应该会说,真实比电影还要残酷了许多倍。
记得有人曾问,为什么国人对鬼子们如此不宽容?为何不选择忘却?
其实不是不宽容,只是有些事永远无法得到原谅。
中日邦交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交战史只是80多年,最惨痛的只是那八年,但两千年太远,八年太近。有些事不可忘记不能忘记不得忘记!
在贺岁时上演这样一部残酷的片子,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痛总要被人提起,才会让自己警醒。
我宁愿国人永远痛而警醒,到世间已无物可伤及我们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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