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与别人聊天时,碰到“奶奶”这个词儿。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十分沉重的话题。
记忆中的奶奶,已经很模糊了。我只记得。她总是穿着深灰色外套,或薄或厚,黑色的头发中,添了几根银丝。脸上布满着皱纹,给人以老迈的感觉。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每次见到她。
总能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是的,她爱抽烟。
我不跟别的孩子一样。我不爱回老家。原因之一就在于奶奶身上的烟味。老家中总是有一股烟味,淡淡的烟雾在屋子里弥漫。奶奶总是坐在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很享受的样子,而我却受不了。每当我们要走时,奶奶总要拍拍车窗,朝我们挥手,目光很慈祥。
车开起来了,我向后望望,奶奶的手还在摇着,摇着,烟雾在她身旁萦绕。渐渐地,奶奶的身影淡了,淡了,手却还在不停地摇。隔着车窗,似乎能看见奶奶的眉宇中,有一丝丝剪不断的留恋。
最后一次见到奶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爸爸让我去医院给奶奶送水果。进了病房的门。一看奶奶的病号服,我就意识到了什么。我把果篮放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那往常的烟味似乎变淡了。我抬起身想走,奶奶叫住我,和蔼地说:“来,好孩子,吃糖。”说完,缓缓拿出一粒糖果。我接过糖,只是说了一声:“谢谢奶奶。”奶奶笑了。她很欣慰,只是那微笑中似乎有些疲倦,好像有点勉强。我走出去时,看了看奶奶,奶奶也看着我,她的眼中似乎添了一丝忧伤。
没想到,那一次竟是我和奶奶的诀别。过了几天,奶奶去世了。那时,我只有几岁,有些细节都淡忘了。长大了,才感觉到失去奶奶的痛。奶奶爱我,我却没有好好孝敬她。我感觉到深深的愧疚。那是深深的悔。
奶奶的灰外套。还有那慈祥的笑和浓浓的烟味,伴着愧疚。在我记忆中化作一个刻骨铭心的、淡淡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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