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母亲还在讲叙,我继续听下去,外公除了干农活就是赌博,干起活来不要命。小编为你整理了童年的母亲,欢迎大家阅读。
那晚和母亲在花园散步,同行的还有一位老婆婆,母亲在和她闲聊。我静静的跟在身后,听母亲说起了童年的往事,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听见母亲讲述她童年的故事。
母亲出生在一九三八年,属虎,是个勤劳,善良,朴素、开朗的老人。她出生在农村,外婆生了十二个,母亲上面的几个哥哥姐姐都没活下来,因此母亲成了老大,她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和两个妹妹。那时候家里穷,外公喜欢赌博,外婆重男轻女,不喜欢三个女儿,有好吃的好穿的都留给儿子。
听母亲说,寒冬腊月都没有鞋子穿,脚都冻裂口了,走路一崴一崴的,疼得直咧嘴 ,血水就从裂开的口子里流了出来,看着让人心疼。后来外婆看见别人用白布刷上桐油,底上用钉子钉上,做了一双简易鞋,于是也叫鞋匠给母亲做了一双,母亲穿着新鞋高兴极了,上厕所的时候也连跑带跳的。大家可能没见过,那时候农村的厕所就是那种自己搭的简易厕所,露天的,几根木棍搭着一床破草席,里面是两块木板,下面埋着一口废弃的水缸做粪坑。木板上长满了苔藓,母亲穿的简易鞋,底是光滑的,踩上去一滑就掉到粪缸里去了。母亲个子小,爬不上来,惊慌失措,大声呼救,可是外婆并不理会她,也不来搭把手,惟愿淹死了就少一个累赘。
听到母亲的叙述,我的心像掉进了冰窟窿,直冒寒气,我的外婆怎么能如此狠心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呢?都说虎毒不食子啊!我关心母亲的遭遇,急切地问她后来怎样了?母亲说,年幼的她还是拼尽全力从粪缸里爬了出来,跑到井水边一边哭泣一边洗去一身赃物。
小小年纪的母亲就要帮家里做很多事情,还经常吃不饱穿不暖,甚至遭到毒打。外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田收的稻谷还没吃到嘴里,就被人家排着队守在仓房一担担挑走了。有时候晚上下大雨,外公去田里放水,他胆子小,就让母亲跟在后头,放水的时候,外公抓到很多被大水冲下来的活鱼,养在围起来的水田里。母亲年記小,不懂事,回家告诉了别人,别人跑去抓鱼。母亲被外公拿起扁担一顿毒打,疼不过就拼命跑,外公却不肯放过,拼命追,一口气追了十几里,脸都青了,还不肯罢休。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母亲起不来床,上个厕所都要自己爬着去,外婆家的门槛是木头做的长方形,很高,我記得我小时候跨门槛一不留神都要摔跤。过门槛的时候,母亲得艰难的爬过去,外婆从来都不肯扶一把。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恨起自己的外公外婆来了。
那时候还是民国,没解放,大山里经常有土匪出没。听母亲说那些土匪每天到下午就从山里出来了,到村子里抢东西,除了谷子难挑,吃的、穿的、用的都要;猪牛都被赶到山上去杀肉吃了,看见漂亮的女人也抢去做老婆了。所以村民晚上都不敢在家里睡,拿上值钱的东西躲到山上去。几个舅舅爱哭爱闹,人家都不愿意和我们一家呆在一起,怕被牵连。外公挑被子走在前面,外婆牵着几个小孩走在中间。我母亲负责牵家里的大水牛,才几岁的娃娃怎么牵得动呢?山路不好走,经常摔跤,还被外公喝斥不许哭,不然就打死丢在这里,母亲只好低声抽搐,跟在后面一瘸一拐的慢慢走。躲在小小的山洞里边,舅舅小,爱哭闹,外婆怕土匪听见,死死的捂住他的嘴巴,差点闭过气去。大家听着山下的土匪摔盆砸锅,闹得天翻地覆的,都心惊胆战的,不敢出大气,直到天亮了,土匪离开村子才敢回家。
有一个孕妇没跟上大家的队伍,被土匪抓着了,下场惨不忍睹。土匪逼着她说出大家的下落,她死也不说,被残忍的土匪用草鞋把肚皮磨穿了,就这么惨死了。下山的路上,母亲被一条野狗咬穿了腿肚子,回家后,没有得到治疗。那条腿肿得很大,连路都不能走,还被外婆一顿毒打,用裤带子勒住脖子,口吐白沫,差点死掉。母亲给我看过那伤痕,腿肚子上现在还留着两排被狗咬过的牙印。我义愤填膺,肺都气炸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爹娘?从小到大,母亲对我可是疼爱有加,一直当成掌上明珠,像个小公主。
母亲还在讲叙,我继续听下去,外公除了干农活就是赌博,干起活来不要命。三伏天的日头很毒,半夜三经就得起床干活,母亲跟着外公去谷场扬谷,一直要干到下午两、三点钟才回去吃饭,吃完饭继续干到太阳落山才能回家。外公干活从来不穿衣服,他不怕晒,皮肤日晒雨淋,早就形成了一副自然保护膜。汗水顺着他晒成古铜色的皮肤流下来,滴水未沾。可惜的是外公赌博成性,闲下来喜欢和村里人用碗里的骰子猜大小,在那一声声的吆喝声中,尽情的放纵自己,而后,那满仓用汗水换来的稻谷就变成赌注输给了那些赌徒。
外婆不爱干活,也不会持家,是个懒惰的女人,终日里只会和输了钱的外公吵架。家里的活计都是母亲做,外婆去赶集的时候,规定母亲要用石磨磨出多少麦子来,不然就不准吃饭。母亲没办法,就偷偷把没磨完的麦子塞到老鼠洞里去,回来外婆看见麦子不多,就罚她不准吃饭。大家都去吃饭了,干了一天活的母亲只有饿着肚子眼馋的看着别人吃饭。
曾经在电视剧里边看到那些童养媳很可怜,总是被恶婆婆虐待,我每次都气得牙痒痒的。没想到我的母亲也有一段给人当过童养媳的经历,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 ,才十一岁的母亲被外婆送给别人当童养媳。大山里的那家人很穷,饭都吃不饱,顿顿是红薯,外公分了两亩好田给那家人,后来荒年那家人就是靠那两亩地的粮食得以存活。母亲去了以后,家里的活都要她做,那地方缺水,大半夜要到山里去挑井水,人和木桶一样高,挑不动,水桶就在地上拖着走,每天要挑三担水。她家里的儿子整日玩耍,从不干活。除夕夜,那家人还要母亲去山上砍两担材火才让回家吃饭,母亲气不过,就跑了。
才十五六岁的母亲很聪明,并不回家,一直躲在谷仓的阁楼上面。困了睡在稻草上面,受了风寒也不敢大声咳簌,怕被人发现,饿了就去要好的姐妹家里讨点吃的。那家人来找了几次,外婆也找不到人,这样过了几个月,外婆拗不过母亲,只好同意解除婚约。当时那家人很舍不得能干的母亲,还想挽留,母亲死活不同意,在大队干部的见证下,终于解除了这包办婚姻。我对母亲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个时代的女人想要反抗家庭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如果当时母亲委曲求全,那么后来也不会嫁给现在的父亲,一辈子相亲相爱了,那么也就也没有我的出生了,呵呵,我还算是幸运的,遇上一个有主见的母亲。
听母亲说起那家人后来的遭遇很惨,女人死了,男人入赘到别人家里去了,那家的儿子因为强奸知青被抓去坐牢了,房子没了,地也没了,那个家就那么散了。可惜了那两亩好地,因为是母亲悔婚,所以那两亩地送给那家人了。我也更加庆幸母亲当初的坚定了,如果当初不坚持悔婚,那么后来的日子将更加难过,一辈子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了。
父亲是个普通工人,从老家江西流浪到湖南,被公路局招了工。为人老实本分,父母早逝,同样受尽了生活的磨难。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对母亲很好 ,疼爱有加。生了我们三朵金花,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一样的疼爱,还送我们去读书。我看过父母的结婚証,一张简易的婚书上面有两个人的结婚照,幸福而甜蜜,令人羡慕。我百思不得其解,问过母亲,为什么外公外婆那么虐待你,你还要那么孝顺他们呢?母亲笑着说,因为没有他们,就没有我呀,后来你外婆也后悔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们做人应该豁达,何况是自己的亲人呢?我再一次向母亲肃然起敬,没有读过书的母亲,道理比我们懂的多,看得透彻。现在的孩子太脆弱了,太自私了,如果这样对他们,他们会记仇的。所以我们做人要学会宽容,生活才会善待我们,把这些道理教给自己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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