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缝补补的日子,虽已渐去渐远,但母亲在昏暗的油灯下飞针引线的情形,那专注的如同一尊雕像的神态,至今在我的脑海里仍清晰如初。每每忆及,便不由的感慨万千。
在那些逝去的童年岁月,无数个孤寂清冷的夜晚,母亲坐在那青灯如豆的煤油灯下一针一线认认真真的缝补着被一家人穿的破破烂烂的衣服。那时的我,躺在母亲身旁的床上,静静地端详母亲,数着母亲双鬓上被岁月过早浸染的白发。不知不觉中,我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了。当我深夜醒来的时候,母亲仍在忙碌着。我记不清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母亲这样辛苦地操劳着。一天夜里,母亲倚在床背上睡着了。我轻声叫醒母亲让她去睡。母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了望燃着的油灯和一堆尚未补好的衣服,却说:“你先睡吧,没有几件就补好了。不能耽误明天穿。”我知道母亲实在是太累了,便执意劝她,而母亲仍不停下手中的针线活。穿过岁月的隧道,今天的我想起来,觉的那时的我真有些不懂事,不明白母亲话中的含义,心中就有些异常地沉重,总感觉到失落了什么……
这几年,家里的生活改善了许多。母亲仍然放不下她的银针。见到我们穿的破旧的衣服还要补一补,缝一缝。其实,母亲做拿手的针线活就是纳千层底。母亲做起来很认真。首先,她把各项工作做好,戴上她认为最华美的的装饰品-----顶针,然后一针一针地纳起来。从我的记事起,母亲做的鞋就伴我度过了那段不堪回首的穷苦的童年和少年。我不知道母亲用银针做了多少双令全家人穿着都永远满意的鞋子,但那一根根被母亲用坏了的银针,可以表明母亲的确做了恐怕连她自己也记不确切数目的鞋子。我相信,这是一个个像母亲一样的农家妇女勤劳的象征,是她们永远的骄傲和自豪!
日转星移,母亲苍老了,额头已被岁月雕琢的沟沟壑壑,双鬓早已被霜雪染白。而母亲仍然挥动着她那闪亮的银针,在白天,在夜里,在夏日的树阴下,在冬日的炭火旁,在家里,在户外,都留下过母亲拿起银针纳千层底的声影。我对母亲说过,不要做那么多了,现在不时兴了,买鞋也便宜的。母亲不说话,只是不停地纳千层底……而我不禁有些羞惭了。母亲纳的千层底温暖舒适,至今仍让我记起穿到新鞋的那一刻的欣喜和激动。这些年,我一直在外求学,穿母亲纳的千层底的机会少了。可每到冬季来临,母亲总不忘记为我做一双温暖舒适的棉鞋,让我带在身边。我穿在脚上,心中总有一种难已说出的温暖和温馨。是啊,母亲纳的千层底是我心头的烙印,是我永久的记忆!
母亲,您那细细的闪着亮光的银针,是您勤劳能干的象征。在我的眼里,您那拿着银针挥动的身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舞姿,您那手中银针上的线的牵引,让儿子永远留在您温暖的氛围里。母亲,儿子梦中的微笑还那样甜吗?替您穿针引线时的笨拙和稚嫩的姿态还那样可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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