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在计算着,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上糖的甜腻,一点一点在嘴里溶化掉,幸福得可以想起整个夏天里的故事。雾霭散去,一派明媚…。栗色的鬈发,蜜黄色的皮肤,色彩绮丽的连衣裙,白色短袜裹住的小腿,笑起来有很魅惑的酒窝。没有办法忘记在十五岁的阳光里,趴在草坪上看书的洛丽塔。她略微上扬的嘴角,在夏天里闪烁成一颗诱人的糖果,让人泛起一阵优裕的感伤。
那个夜晚睡前,妈妈留下了最后一颗糖果,她说吃多了会牙痛。我小心翼翼地舔掉了这颗蜜糖,然后把糖纸夹在书角上写着100的那页里。“这是第一百颗糖。”我喃喃念道。一百是我那年能数到的最大数字,这样第二天我只好又从一开始计算。反反复复叠加着我的甜蜜。直到某天恍然觉得胃开始排挤糖果的摄入。只好在没有数完第一百个一百的时候抛弃这个爱好。于是对于糖的痴癖被漫长得无法用秒来换算的岁月治疗好。从此才知道,生活的味道不是全甜的。
香甜到极至,苦涩只有自己品尝。越是完美,越是千疮百孔。
等到另一个暑假,再翻开书本的时候,我看到一大堆色彩各异的糖纸从书页里飘落,铺满了整个窗台。不过此时它们再华丽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舔掉蜜糖,告别了香甜的梦,就像告别了最后一个儿童节一样假惺惺的,因为那个时候我们都早已不是单纯的孩子了,告别只是迟早要来临的仪式。这时会在日记里用浅蓝色墨水写着没人看得懂的文字;会在骑单车的时候故意慢下速度等待一个熟悉的身影;会在日光充沛的午后坐在阳台上读一本小说,然后肆无忌惮地哭一场。只怪时光太瘦,指缝太宽,短短的一瞥,就已是物是人非了。
原来人生是一个渡口,把我们从此岸摆渡向彼岸,惜别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然后瞬时我们就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舔掉了蜜糖,生活开始逐渐裸露出它的残忍,苦涩连日现身,让时光也为之无奈。
伤口是灾难,即使结痂,疤痕也会死死地刻进皮肤里,何时才愈合?明年的那天,春日迟迟,时光慵懒的时候,我再次从布满花藤的地方窥看你…。。.民国时期朴素的学生装,齐肩的短发束着一个很别致的发带,微微低下头听着父亲念着报纸。始终不敢相信像张爱玲这样一个为人到“疏影横斜水清浅”地步的人仍有一段耿耿于怀的情结。不是对胡兰成,亦不是赖雅,是那个在昏黄房间里静坐着的父亲。某天再看那张照片时,微微一颤,似石击清水一般,两分傲慢,三分落寞,三分眷恋,七分淡漠地睥睨着这红尘。走过了漫漫人生路,应该还是无法释怀一些留在根子里的伤口,无法忘却童年来自继母给予的“耻辱”吧。不然日后怎么用文字做着还击?不过,照片里的她终究已经是走出旧时家庭的独立女孩了,她经历了人生的历练,学会了在人前舔掉伤口,在黄旧的房间里有独自疗伤。
伤是酝酿,口是释放。刻入了骨髓了,哪怕隔上一生的光阴仍随着血液流动着。只愿还有勇气轻轻舔掉这伤口吧,希望某天这伤疤我们能忘掉了它的来由。
小时侯我们许下过无数的梦想,他说“长大后我要做一个军人。”他坚定的神情搭配上稚弱的童声,我也只好忍俊不禁,做包子脸状。她说“长大后我要做一个护士。”可是后来这个女孩才发现自己无法忍受医院的消毒水味。可能因为不谙世事,可能因为年少轻狂,可能因为单纯幼稚,可能因为任何一个原因,正就是那么巧,儿时的梦想到最后还是总破碎了,总是在无可奈何里绝望。像一个鲜明的伤口,让自己认清,“哦,原来我还有那么多是无法做到的。”
其实,人的一生大概就是这样把,老爱站在去路做一些精致的追忆,伤口就这样分分毫毫的生长而出。舔掉伤,让它愈合,和记忆做一次长诀,那该多好。
人生,没有那么绝对。
我在反复地追问,人生到底是怎样的?
才发现人生是如何的扑朔迷离,就像曾经的信誓旦旦会在不经意间变成过眼烟云。有那么些时候我们的生命就像拔节生长的竹笋,每一刻都在更新替换,会渐渐抛弃曾经的嗜好;而又有那么段时间,我们对被茫然分隔得支离破碎的未来充满怀疑,于是我们带着伤口沉湎于过去,一切都变得那么暧昧,疼痛感缓慢消逝。
或许,人真的要等到溘目的那一天,才知道生命的意义。可是我们都忍不住那好奇想窥探人生的意义,所以每个生命都活得与众不同,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探索着这个世界一切。人生没有那么绝对,所以要努力的搏一把,要竭力的探索属于自己的人生意义。
舔掉蜜糖,生命崭新。舔掉伤,忘却疼痛。生命也会在新与旧中交织,现在与过去里翻滚着。人生不是绝对的,但生命正期待绚烂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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