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常常对我说:“孩子,多吃点。”
记得那天晚上,外婆给我们带了几斤腊肉,我们都很高兴,要知道腊肉在城市里是很难见到的,我对妈妈说:“妈妈,炒得硬一点我喜欢”。妈妈连忙答应,而爸爸呢,只记得他看着新闻,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国家大事。那天晚上,爸爸照常对我说:“多吃点”,然后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肉,我看看他碗里,几片炒得软软的白菜,正泛着油光。我忙说:“爸爸,你怎么不吃?”他笑笑,像是哭笑,又像是在冷笑,半天才说:“爸爸老了,咬不动了……”
我一下子震住,在我的记忆中,爸爸是健壮的,总是扛着我,大笑着庆祝我的生日,总是大块大块地吃着肥肉,咬下瘦肉,塞在我的碗里。妈妈每次卖肉的时候,都买五花肉,因为她说:“你爸他说给你要肉的时候,有一种幸福感!”当时我尚未明白所谓的幸福是怎么回事,现在我明白了,幸福就是踩在爸爸肩膀上大笑,幸福就是爸爸把五花肉上的肥肉咬下,瘦肉给我,幸福就是每一个周末的团聚。爸爸说他老了,一个“老”字如此刺痛人心。
第二天晚上,我第一次做饭,还弄了一桌子的菜,看到爸爸一口口吃下我做的苦涩的饭菜,而露出欣慰的表情,看到他一口口喝下矿泉水,而露出让人发笑的表情,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痛楚涌上来,涌上喉咙,最后我失声喊道:“爸,你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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