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
夜,一如既往的万籁俱寂,月亮依旧幽幽地倾听着人们的哀愁。苏轼打了个哈欠,发现夜深了,解衣想要睡下。他坐在床沿,忽然望在窗前的一缕月光上,良久地凝望着。
那夜的月亮格外皎洁,漆黑的夜空并无繁星点点,只一明月,明朗了无边的黑暗,点亮了忧郁人的心。宛若蒙上一层薄纱似的,月的光晕掩盖了夜空中小小的星光,却并不惹眼,好一个月朗星稀的夜啊!这小小的,好似薄纱般的轻盈,令那月好像要飞起来似的。而那月光呢?如水一般,倾洒在美丽的大地上,似不小心打翻了的琼浆玉液,四处都有,只是抓也抓不到,扫也扫不尽,在这初秋的夜里,好像附上了一层白霜。
薄纸的窗户虽抵不住晚来风急,成全了秋的寒意,但却容许了这皎白的月光渗透进来。苏轼依旧目不转睛——这美得醉人的月光啊!令苏轼顿时心花怒放了,已然睡意全无。他忙起身,披上一件大衣便想向外走。
只是还未跨出那道门槛,苏轼猛然想起,这时的自己,身旁已经没有可以谈笑取乐的人了!纵然这月光如水,美至心碎,但无人与之共度同赏,确是辜负了良辰美景,空虚了满心欢喜。想了想,苏轼还是向门外走去。
初秋的天气可谓寒冷,已有了冬的模子。苏轼披着月光,走在城郊的小路上,远处是城郊的一座寺庙——承天寺。苏轼裹紧了大衣,慢慢走进寺庙找他的好友张怀民。他轻轻来到门边,低声地问道:"怀民,在否?"一边轻敲门环。一时未有人应声,苏轼叹了口气,刚想离去,张怀民便拉开了门。"东坡!许久未见,近来可好?""怀民,我可好,你也未睡?"张怀民勉强笑了笑,也取了件大衣,轻声说:"窗外月色甚好,同我散散心吧。"
夜更黑了,明月的一角缺了一点,便如大圆盘了。张怀民与苏轼沐浴在这皎白的月光下,庭院中,草地上,仿佛水满了似的,漫出一地,仔细看才明了,这月光顽皮的与人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它化作澄澈的积水,引人入胜。细细端详那积水,咦?那之中是否生长了荇菜和水藻?苏轼正奇怪着,张怀民笑笑,指了一旁的竹林,这才令苏轼恍然大悟,原来只是竹柏的倒影!
苏轼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心中隐隐有些失意,却又波涛汹涌,何时没有这皎白的月色?何时没有这两旁的竹柏?为何从未有人发现如此之美景?只是他们不像我俩如闲人了!苏轼想着,现在的生活才是我最向往的生活呀!从前那黑暗的、复杂的官场,终于离我远去了!它成全了我心田之间,充斥于天地间的清闲!又何乐而不为呢?苏轼释然了,他望向张怀民,看着他那份笑容,他也笑了。
远方传来了打更声,夜,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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