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朵倔强的绿莲,无论被如何怠慢,你那渴求生的根一直向泥土的最深处蔓延,那如莲瓣翠绿丰盈的叶子层层绽开,叶尖冒出的紫色可是你对生命的告白。还有从你神秘的根一部一抽一出的枝枝蔓蔓,是结出的绿的新生。它们的头抬得高高,身一子挺得直直,有像你一样的姿态。
即使你依存的土地仅仅拳头那么多,即使它们因为缺水而坚一硬得像块石头,即使没有我的照料甚至问候,使得新生的叶子黄了一圈又一圈,你还是一样倔强着,将枯萎藏在隐秘一处自己咀嚼着,送给陽光的笑脸永远翠绿如盛开的莲。
去年九月份你便立在了我的书桌边。仅仅用了五块钱的交易和几句交涉的代价,就换来你守候生命似的不离不弃。只怪自己当时的年少气盛,不能真正理解生的 意义,竟将你丢在了陽台上不闻不问。偶尔地窥见你的无助和渴望,我才带着愧疚给你洒上一些水。这株小小的生的绿色,我怠慢你太久了。即使到了最冷的时分, 我竟也心安理得地弃你回家。没有给你找一个归宿,也没有担忧了你一下。我想到过你的死,我轻视你的生你的存在。我原以为你的存在是可以被替代的。
然而,一个长长的寒冷的饥一渴的冬天,你居然存活了下来。你用生的事实有力地回击了我轻浮的认知。我不知道支撑你生命的东西是什么,但你生存的环境如此 恶劣,你却神奇地挺过来。当我再凝视你时,突然感觉你就像被遗弃在沙漠中的孩子,边擦着眼泪边迈着步子。我想你定是喜欢窗外瞬息万变的风景和飞来又飞去的 雪花,你是不是还期盼着一片片绿叶从自己身体里冒出来,那就像是一个个生命的惊喜,给你带去美妙的体验。我猜想是哪个爱让你倔强得如此强烈,那个长长的冬 天,即使是温室里百般呵护的花儿也凋零干枯了,何况我并没有给你任何疼惜!
我心疼了起来,决定弥补自己的疏忽。我将小花盆里浇了水,用小刀一下一下松着土。那些枯萎的叶子我也一片一片拔了下来,留给你一身你千方百计想守着的 绿。当我试图把你从硬巴巴的土里拿出来时,我猛然发现你的根已几乎到达了花盆的每个角落。丝丝缕缕的根像是无数只触角,穿过一层泥土掮过一片黑暗,为一吮一吸 到一滴水尝到一份养料,你用梦的触角向最远的未知处探去。你的根拽住泥土,拽着紧紧的。纵然这块土如此干枯贫瘠,你还是死死拽着它们。生的愿望告诉你,要 抓住一切有希望的东西,要拼尽力气从黑暗里辨出透入的光芒来。
生是一件需要理由的事。你的理由到底有多么强烈,多么具有说服力,让你足以忍受一个寒冬的煎熬!
我不得已将一些根系扯断,捧这棵小生命在手心里。我的双手满满是泥巴,小东西的身上也到处沾满着泥巴。少了之前的清洁,但那绿却鲜动地无可比拟。
这是一株叶子像莲花舒展开的植物,它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人们叫它“长生莲”。它当然具有莲般的高贵,性子却比莲倔强的多。从生到枯,你很难见着它颓败的姿态。即使命运要漂白它的叶子,也是从最不易察觉的部位开始。
我叫它屋卷绢,这是它的学名。我要将它种在最肥沃的土壤里,用层层叠叠绽开的新叶为顶,一直拖到地面上的长长繁盛的叶子为墙。而我的日子也要有屋卷绢般的坚韧美丽。从生到死,始终不忘用一片绿色展现自己。
手上的泥土,索性不洗了吧!真希望自己的手心里能盛放再多些的土,屋卷绢在这里扎根、生长,茁一壮成一朵倔强地绿莲,我便永远握住了这个绿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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