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黄时绿的田野,一片接着一片从窗外飞过。在那太阳沉下去的水天交界的地方,却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红晕。一直尾随我们的河流也被装点了一抹胭脂的薄媚……坐在座位上,摆弄着那几块已略有温度的相机电池,脑海中幻想着与山水亲密的种种,嘴角不禁弯起一抿弧度——美丽的风景,我来了。
我背着沉甸甸的旅行包,抱着相机,将大水壶甩到颈后,因为路上的耽搁,太阳早已不见踪影。脚下,林问路上积着半尺深的枯叶,风一吹,旋转着飞扬起来,又均匀地铺散下去,掩盖了那一条倾斜着盘旋到山顶的小径。我尽力仰着头,隐约看着山尖儿高塔的琉璃瓦,心跳得更快了。我呼了口气,迈开步子,向前方的旅行队伍追去。
但前方传来的嘈杂声让我的好心情从天堂一下予狠狠摔得粉碎——景点临时因维修而关闭。看着身后一个个台阶,看着近在咫尺的乐同如泡沫般消散,我扯了扯背包带,鼻子酸酸的,不耐烦地抓了抓挡在额前的头发:真是的,早不关门晚不关门,偏偏在我刚要进门的时候关: “啊——”一声发泄,惊得林中鸟蹿了出来。我不情愿地甩着肩膀向山下的旅行车走去
车停在一个荒废很久的水渠边。我蜷在车厢的角落里,将车窗打开,任由风吹散我的烦躁。车窗外,是一个普通的长满杂草的小丘,仔细一看,那下面散落着不同于茅草色的星星点点。 “也许那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乱丢的广告纸纸屑罢了。”我这样想到。
不一会儿,风刮得更猛烈了,刺痛了我的眼睛。远处的明朗被沉重的灰黑取代,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淡漠的风凌厉地在杂草间穿梭着。
“不行了,冻死了,这鬼天气。”我跺了跺脚,缩了缩脖子,扯了扯围脖,把窗户关得紧紧的。不经意间,我发现原以为的广告纸纸屑竟是几个可怜的小花骨朵儿。我笑了,嘴角边更多的是不屑。
风依然放肆地横行着,随之而来的闪电、雷鸣,让这一切变得更加可怕。一排排树影在前排座椅上张牙舞爪,树枝咯咯地抖动着,狂风不住呼啸,方向变化不定,连车子都跟着颤抖。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紧接着是倾盆而泻的雨帘。透过雨帘,我模糊看到的几点彩色,渐渐多了。我无奈,这样下去,那些小可怜可有得受了。风依然扯着嗓子没命地吼着……
曙光突破黎明的灰暗,在天际浮现一片明朗,一半是战栗的光明与温暖,一半是咆哮的寒冷与软弱,张弛着,不断地延伸,渐渐挣扎出一条如火的深情。经历了一夜的惊心动魄,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车窗上还曲折着昨夜的雨痕。我的目光瞥向窗外。“天哪!”我不由得惊呼,为了看个清楚,我迫不及待地冲出车厢。
“空山新雨后”的微凉夹杂着几许花香让我瞬间清醒,看到眼前的一切,我的脸上烧烧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那个长满杂草的小丘上铺满了零散的小野花,一大团一大团地紧抱在一起,远远望去好似罩了一个大花包袱。时不时有蝴蝶在其间畅游嬉戏,原本死气沉沉的土包儿顿时显得格外的可爱。可是昔日霸气的小草早已羞愧地低下了头,花儿却仿佛长高了一节儿,仰着高昂的头,歌唱着大地洗礼后的风姿。那纤弱的身板儿被风有一下没一下推搡着,娇艳的花瓣上还残留着水滴,仿佛在昭示着什么。在茅草下被人漠视,在风雨中不屈,在晴天时绽放,一朵花都可以在阳光下舞动生命的奇迹,人又何尝不可以呢?想着想着,我笑了,这一次更多的是敬畏,是折服。
“景点已经开放,请各位旅客准备好,开始我们新的旅程。”随着导游小姐甜美的召唤,我们又踏上了那条熟悉的小路,心情是那么舒畅,再一次回头,举起相机,记录下了这美丽的景色——雨后的花儿,在风中自信地微笑着。终究是被“滋润”过的,在阳光下是那么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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